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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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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电划过长空,风声呼啸卷过,雨水倾盆。

  值房外行走的书吏不及躲避,顷刻被打了个透心凉。

  运气好的,正巧走到杨瓒顾晣臣的值房外,告罪一声,好歹能躲躲雨。

  运气不好,立在张学士和刘学士的门外,只能缩到廊檐下,要么快跑几步,寻个好说话的侍读侍讲,借地暂避两刻。非是两位学士铁石心肠,实在是上下有别,哪怕主动将门敞开,书吏也不敢迈进半步。

  雷声不停,闪电嘶吼,天像是被破开一个口子。

  阴云密布,白昼犹如黑夜。

  燃起烛火,火光映在墙上,牵出扭曲虚影。

  杨瓒无心抄录,干脆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耳边传来两个书吏的说话声。

  “论理,四月天不该有雷雨。”

  “这雨来得实在奇怪。”

  “这几年天灾人祸,老黄历早不顶用。”

  “去岁金陵地动,河南生蝗,今年中都又遭了大水,当真是年气不顺。”

  “是啊。”

  书吏声音渐小,杨瓒重新磨墨,思量着是否同小冰河期有关。

  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廊檐垂下千条流瀑,连成一片雨幕。

  申时中,雨水停歇,书吏忙谢过杨瓒,匆匆离开值房。

  杨瓒停下笔,收起抄录好的卷宗,微微皱眉。今日怕是录不完了,后日轮值弘文馆,明日恐要忙上一天。

  看一眼滴漏,杨瓒走出值房,迎面遇上谢丕。

  “杨贤弟。”

  “谢兄。”

  谢丕满脸笑容,热情得有些奇怪。

  寒暄两句,见杨瓒面露疑惑,终是道明来意:“听贤弟向吏部递了条子,欲回乡省亲,可能缓些时日?”

  “为何?”

  说话间,两人已行出翰林院,谢丕压低声音道:“家父看过杨贤弟论农商的文章,很是赞赏。日前带去文渊阁,李阁老亦有肯定之意。”

  杨瓒仍是疑惑,这和他回乡省亲有何关联?

  谢丕不再藏着掖着,从袖中取出两份名剌。

  “这是家父和李阁老的名帖,贤弟得空,可过府一叙。”

  捧着阁老的名帖,就像怀抱两块金砖。

  别人做梦都求不到,杨瓒接来就是两张,凑了个好事成双。

  “多谢以中兄。”

  这个时候,推辞就显得过于虚伪。大方接下,准备好自己的名帖,寻个合适的日子上门拜访,才是最正确的应对方法。

  “杨贤弟客气。”

  送出名帖,谢丕便完成任务,告辞之后,掉头折返。

  此时,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已开始巡视城内各处,遇有积水屋塌,第一时间便要解决。

  杨瓒一路行来,遇上了两个千户,五六个锦衣卫百户,其中却没有顾卿。

  一丝莫名的失望自心中升起,果然是美人难见,好兆头难寻。

  授官已有半月,杨编修仍住在福来楼。

  官牙介绍的宅院,不是价格太高,就是离城太远。杨土报于杨瓒,后者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在客栈里住着。

  有皇帝的赏赐,稍贵些也能买下。但考虑到朝中的御史言官,还是小心些为好。

  回到客栈,未见杨土,倒遇上王忠李淳三人。

  “杨贤弟。”

  王忠已在城内置下宅院,程文和李淳也得到吏部批文,外放为县令,不日将要启程赴任。

  “这一去即是天南海北,非任满难以相见。”

  程文籍贯蓟州,外放之地为平凉府,任隆德县令,狭西布政使司辖下。

  李淳祖籍宣府,外放太原府,任临县县令。

  相比程文,李淳的官路更不好走。

  太原是晋王封地,既要面对布政使司的上官,又不能得罪晋王府的属官,纵是八面玲珑,也难保事事万全。

  况且,朝廷还有不成文的规定,外放到藩王封地的官员,同时负有“监视”藩王之责。稍有风吹草动,异常情况,必要快马飞送回京。

  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却要背负如此重责,闹不好就要两面得罪,不得善终。承受力差点的,不崩溃也要辞官挂印。

  官授七品,李淳不见半点喜意,反而满脸苦色,在场三人都能理解。

  王忠提议,在李淳和程文离京之前,四人必要聚上一席。

  “杨贤弟不能饮酒,以茶代酒,为两位同年送别,也是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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