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锡见到杨小满的时候,她正挺着腰给奶团子拍嗝,奶团子哼哼唧唧的扑在娘亲肩上,低头一个劲儿往娘亲怀里钻。杨小满痒得咯咯笑,但当她抬头一看到门外走来的李裕锡时,她的眼泪就唰的下来了。
从生产到做完月子,杨小满一声都没有哭,疼的晕过去的时候没哭,醒来肚子像裂开似的难受也没哭,常嬷嬷给她按摩拍恶露的时候没哭,涨奶疼到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没哭……结果一看到李裕锡,她就忍不住哭了。
也许是知道疼惜自己的人回来了,她把孩子放下然后哇哇大哭,她一哭,孩子也跟着哭,两道声音哭乱了李裕锡的心。
“小乖受委屈了,别哭,我回来了,以后我都守着你。”男人给杨小满擦泪,把环着他腰的手攥进怀里,杨小满埋头痛哭,把李裕锡胸前衣襟都哭湿了。
小床上的奶团子有些疑惑,怎么自己哭了这么久还没人来哄,还是雨香看不下去,悄悄抱起孩子边哄边往耳房带,把空间都留给小别胜新婚的李裕锡和杨小满。
杨小满一直哭,李裕锡就一直哄,把杨小满的眼泪都亲到肚子里去。终于杨小满哭累了,趴在李裕锡怀里安安分分不动了。李裕锡将她抱起,决定去床上再安慰一下。
被放到床上时杨小满慌了,推开李裕锡的胸膛,钻进被子里不见人,闷声道:“爷找别人去,我还没养好呢。”
李裕锡拽她的被子却拽不开,无奈说:“我不做什么,就想抱着你躺会儿。”
“那也不行,你走!”
还没人敢明目张胆推他走的,更何况是胆小得出了名的杨小满。
李裕锡皱眉,觉得杨小满肯定有事瞒着他,于是手从另一边探进被子覆上女子的腹部。
这下杨小满更像触电似的弹开了,慌忙裹得更多更深。
李裕锡掰过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怎么了?你不说,我就动手拆被子了。”
杨小满从被子里露出双眼:“我生完孩子变得不好看了,你能不能别看我?”
李裕锡于是懂了,虽然身为男子,但他也明白女子产后不可能很快恢复如初。何况小孺人当时生的那样幸苦。
可他并不是肤浅的人,至少对于杨小满,他喜欢的是她灵动的眼睛、是她有些傻气的天真、是她在他怀里乖巧的样子……他喜欢的是她的全部。
李裕锡躺下来,和被子里的杨小满并排躺着,他说:“不能,小乖好没良心,我为了早些见你,骑马骑的皮肉都磨破了,这才赶早几日回来,结果你竟然不许我看看你,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狠心的婆娘。”
杨小满着急:“你受伤了?哪儿呢,我给你上药。”
李裕锡趁她来扒拉他衣服的时候,将杨小满一把抱住,亲昵的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何况你现在风韵更胜从前,怎么能说自己不好看了呢。”
杨小满就算再傻,也觉得男人此时的情话可信度极低。但是接下来一个时辰,李裕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
起初还说什么“我不做什么”呢,结果他把杨小满全身亲了个遍,亲得杨小满小脸红扑扑的,再也说不出让李裕锡走这样子的话。
门外常嬷嬷眼眉跳舞,吩咐水房烧水、厨房做菜,主子定然累坏了。
事毕已过未时,杨小满的肚子唱起来空城计,李裕锡酣畅淋漓过后也觉出饿来。到了藕禾苑,余寿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常嬷嬷一手包圆,很快传上来一桌子好菜。
趁着主子吃好了喝爽了,常嬷嬷和雨香跪在了李裕锡和杨小满面前。
二人齐开口说:“奴婢有罪,请主子责罚。”
李裕锡挑眉:“哦?你们倒说说背着主子犯了什么错?”
这就要从郭小江身上说起了。自从知道这小子有鬼,雨香就一只眼睛盯着杨小满,一只眼睛分到郭小江头上。如此很快就让雨香发现和郭小江来往的人是正院那个姚氏。
这姚氏确实是命里走霉运,之前招了王爷的恶不说,这回好不容易走通了郭小江的路子,打算效仿杨孺人来争宠。没想到还不等她施展从郭小江那打听来的东西,王妃先和王爷大吵了一架,把王爷气的下令让王妃禁足,顺带着把正院也给封了。
因为这事,姚氏大哭了一场,哭完又去找曹福年商量对策。而曹福年呢,宫里太监出身,又贪财又目光短浅,他见王妃起不来了,就撺掇着姚氏把从郭小江那儿套出来的消息往外卖,多少赚点银子体己。
曹福年劝了两回,姚氏就同意了,于是两人分工合作,一个负责从郭小江嘴里套话,一个负责往外卖消息。
常嬷嬷和雨香本就关注着郭小江的动向,于是很快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她两想着没了郭小江说不定还有李小江、张小江,别人想要探听藕禾苑的消息,她们想防是很难防住的,倒不如顺水推舟,利用郭小江传一些她们想让外人知道的假消息。
当然,透露给郭小江,让他拿出去讨好姚氏的消息也不是全是假的,真假混合才更取信于人嘛。常嬷嬷和雨香一合计,主要编了两条假消息。
第一,王大夫等人透底,说杨孺人这胎怀的实在不好,能不能生下来也两说,就算生下来了,孩子也很可能天生体弱。
这么说是为了尽量减低杨孺人的肚子对其他人的威胁性,结果也因为这条假消息,把袁昱卿吓得不敢来沾手藕禾苑的事。
第二条假消息是杨孺人自害喜之后,口味变得喜甜嗜辣,且肚子尖尖,一看就怀的是个女胎。
这两条假消息都是为了杨孺人才放出去的,常嬷嬷和雨香并不后悔这么做,但还是要向主子请罪,即为了背后编排主子,也为了明知郭小江有问题却没有及时上报。
李裕锡听后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瞪余寿:藕禾苑出了卖主的太监,你一个太监总管难辞其咎!
余寿快恨死这个郭小江了,为了将功补过,他立刻请命要去拿郭小江来,顺带着也把与郭小江住同屋的刘常春也拿了,同屋的人有什么动静,刘常春不可能没察觉,但他却没有声张,十有八九是也得了好处。
总之余寿大公公出马,不光是藕禾苑,那正院的姚氏、曹福年等人也休想逃过。
这些人里也没有什么硬骨头,余寿一用刑基本都招了,于是第二天李裕锡得到了一份买卖消息的名单。
在瑾王后院里,有关藕禾苑的消息根本就不愁卖,也就王妃娘娘一蹶不振,并没有力气来关注杨小满,除她之外,其余几院均有从曹福年手上买过消息。
千鹤居、羡鱼居、庆芳园……七弦苑??
“有这么多人想知道我的事?”杨小满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就喜欢探听别人私下的事情?
她坐在李裕锡身旁,伸手指着其中一行字道:“怎么范孺人也在里面?她隔三差五来看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问我,非要私下花银子去买?”
听余寿说这些消息还不便宜嘞,杨小满觉得这些人真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
常嬷嬷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她觉得范孺人其实也挺难的,进退两难的那个难。你说她攀附上藕禾苑后,得到了什么好处吗?细究起来也没有,王爷还是十天里有八天宿在藕禾苑,另外两天住在前院书房;你说她没得好处吧,至少跟着杨孺人,她能够在王爷面前多露脸了,比起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王爷一回的许孺人好了许多。
但仅仅是如此的话,显然不够让范孺人满意,所以她其实也跟后院的其他人一样,十分想破解杨孺人受独宠的秘密。
范孺人大概是不相信,王爷真的就只是喜欢杨小满“蠢”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常嬷嬷自己都不相信杨孺人这样子的能得宠,放在其他地方,她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余寿得了令,风风火火查案去了,这事也不难查,后院里人人有份。余寿打的就是重整威名的主意,不消半日就把涉事人员全部控制了起来。
上到袁侧妃,下到想活动进藕禾苑的奴才下人,在曹福年和姚氏这儿花过钱的总计四十余人。余寿把他们买过哪一条消息、银钱来历及去处、得到消息后的反应都查的一清二楚,第二日顶着黑眼圈把结果汇成册,呈到李裕锡桌前。
“爷,能问出来的东西都记录在这儿了,请爷过目。”余寿头低到了地上去,也不知道这结果能不能让王爷满意。
李裕锡翻看片刻,把册子重新扔到余寿面前,道:“你把这玩样送到正院去,告诉王妃好好整顿,终归是她的人出了纰漏,本王希望看到一个令我满意的结果。”
啊?!余寿看不懂李裕锡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去了。
正院里,琥珀见了他马上出来迎接,从前这位王妃贴身丫鬟可是眼高于顶,瞧不上余寿这个太监的。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琥珀的腰早就压弯了,哪还敢给余寿脸子瞧。
余寿客客气气的进去,先给陈怡请了安,然后把来意说了。
琥珀心里不岔:你余寿前几天在正院里敲锣打鼓的折腾,可没见你请示下王妃的意思,现在要动手得罪人了,你倒是一口一个王妃的,让我家娘娘顶在前面。
余寿作揖:“奴才把话传到了,就不叨扰娘娘了,王爷那儿还等着回话呢,请娘娘尽快处理。”
陈怡没有停顿太久就拿起了那本册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知道了,幸苦余寿公公了。”
陈怡是慕强的,她觉得李裕锡怯懦、不求进取时,她看不起他;但当李裕锡地位擢升,当她发现对方所有的不争都是伪装时,陈怡开始反省自己。
既然事实证明王爷的方法有效,那错的人是否是我自己?
想到这一点后,陈怡无比悔恨,一扫颓势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何况李裕锡今非昔比,陈怡迫切的想要做好他的皇后。
于是当李裕锡抛出这本册子时,陈怡接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