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个男人多悠然自得,他在这个小圈子中就是如鱼得水。
阿香不用问也知道Gabriel是夜夜笙歌的派对动物,翻开他的皮夹肯定掉出一大堆全香港各间夜店的VIP卡片。Gabriel的外型一点都不Gay,尤其是他认真工作的时候,这个男人伏在天台边缘组装相机的手势专业又乾脆俐落得像在装嶔远距离枪械,他像个无懈可击的狙击手。
而这狙击手每晚也将会照惯例地直直踏进这世界,跟调酒师调情数句、再拿到一杯免费的高级酒和糖果,然後他便会游走在永远欲求不满的、燕瘦环肥的猎物间,因为在这世界中他便是可以挑选今晚床伴的国王,他是这麽一个极品。看他跟那些十来岁的青年调笑时的手势……
既然那麽不缺床伴,那Gabriel究竟叫他来干什麽的?
一只平常被人四处追骂、送赠狗粮罐头的狗仔,也只能在这些地方自大了。
阿香冷哼一声,将马天尼一口喝尽,准备走人。
在他掏出皮夹付费时,他瞄到Gabriel跟某个男人默默地离开了小圈子,走到Pub的後门……
没有多想什麽,阿香立即挤过人潮,跟了上去。
那个男人有点眼熟,阿香却硬是记不起他是谁。
此刻,Gabriel与那男人走出了後门,来到了阴暗湿冷的小巷子内,巷子里还有一对男人在旁若无人地做爱,两个人缠扭得像麻花卷般,然後一个人蹲下来替另一个人口交……
阿香躲在那双男人的後头,让他们的身影可以完全遮盖著他。
Gabriel跟同伴在说著什麽话,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却完全被『嗦嗦』跟『噢嗯~』掩盖。
阿香伸出一指搁在唇上,示意那两只毫无节操的野兽安静点,嘴巴含著东西的那位狠瞪他,他掏了几张钞票出来,掷在他脸上、掷走那个眼神。那两只禽兽安静得像哑巴。
「……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你来。」
Gabriel对面的男人说,那男人的脸低垂著、带点倔强。
Gabriel在抱臂抽烟,将烟灰抖一抖在地上,才开口,「Ansson,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你不要说反了,是我一直在找你才对!那件事发生之後我像疯了般找你,几乎翻遍了你曾去过的Pub,你像人间蒸发了!结果你现在大模大样地走过来参加我的Farewell party?这算什麽?」
「或许这算我想见你最後一面,你怎麽会突然想去美国?」
「啊原来我去美国是那麽让你感到惊讶的事吗?我以为你应该最清楚为什麽。你把我跟大少爷的照片放上了各大杂志跟报章,你让我一夕之间成为了整个香港的名人了!我现在走在路上随时都有人认得我,你想我跟你说谢谢吗?我的前男友是狗仔,我才有这福份要避居到美国……」
「LU都召开了记者会澄清事实了,这件事很快会平息下来的。你以为外头的人记性多好?你以为报社为什麽要每个星期都出一期杂志?再过几天,他们就连你姓什麽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我呢?但我呢?我要怎麽忘得一乾二净!你将我跟大少爷的照片给报社换钱,诬蔑我跟大少爷上过床、乱写他吸毒!你知道这对他的声誉有多大损害吗?你知道杂志出街之後害他被绑架然後心脏病发吗!你是不是当狗仔太久了,都忘了要怎样做一个人?」
「姓陆的赶你去美国吗!?」
「你不要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大少爷、是我没有颜面再留在陆家所以才会去美国的……我要过去进修念书,不知道会去多久,你不用再找我。」
被称为Ansson的男人抛下一句,打算转身离去。
但在他成功之前,Gabriel已经急跑了小两步,抓著他的手臂!
「如果真的是姓陆的赶你离开香港你告诉我,我……」
Ansson的脸转过来,他们转变了位置之後,阿香就能从这个角度饱览男人的脸了。
不时闪烁、时亮时灭的霓虹灯让Ansson的脸上一片暧昧的粉红……阿香浅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他就是陆家那单丑闻中的主角,陆大少爷的秘书。
现在那张曾出现在各大杂志封面上的脸显得忧戚隐忍……充满受伤後的疲惫,不知为什麽,额角还贴了张让人忽略都不能的纱布,整个人都悲惨不堪得让陌生人都心痛。
「你能为我做些什麽?你想再写一箩匡子虚乌有的负面报导给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