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麽满面通红,双目含泪的小模样看著,耳朵里听著他一咳三叹的哀求,盛宁虽难放心,却也只得先依著他行事了。
伸出手轻轻拍著他的背,盛宁的嘴上却微微笑道:“今天怎的这样害羞?你的事,他们岂有不知道的?之前你若是睡死了,不还都是他们进来收拾的麽?”
阿愁心道与“他们”有何相干?我只是不愿给瑛儿一人瞧见我这狼狈的样子,脸上却不愿露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再轻轻喘了两口顺了顺气,便接著向盛宁道:“对了,五殿下,我还有一事……”
见他语带踟蹰,面上红潮却已稍退,盛宁稍稍放下心来之後便好奇道:“是何事?”
“是礼王……还有恭王的事。”
再次停下话头,阿愁原是想观察盛宁听话後的反应再斟酌言辞,却不想才听到礼王二字,盛宁的一双大眼便放出亮光,竟忽然提高了声调向他道:“是了!四哥的事,你可知道最近宫里有些流言……”虽然最初的“是”字说得极响,但说著说著,盛宁已再次不由的放轻了话音。
见盛宁言语谨慎,闪烁其词,阿愁面色微变,连忙将自己要说的事放置一边,追问盛宁道:“是何流言?”
盛宁将身子朝他凑近了点,依旧低声道:“你可知道,那司徒烈的嫡亲哥哥司徒严,竟是仁王身边的人!”
“什麽!”
千算万算,阿愁都不曾料到盛昌竟还留了这一手。
原本在面圣的希望破灭之後,阿愁便想著只能暂且将无嗔带来的讯息先告知盛宁,无论如何,他仍希望能通过自己再三的努力,让盛宁对盛昌的真面目有个心理准备,或者在日後的行动里还能有些提防。但若果司徒烈的兄弟真的是仁王身边的人,那自己那尚来不及出口的指控,不仅不能伤到盛昌分毫,甚至就连无嗔所提供的情报,都被从根基上动摇了。
可是无嗔说过,他相信礼王的事与盛昌脱不了干系。
无嗔对盛昌的复杂感情,阿愁也许一时还看不清晰,但无嗔对盛昌其人的判断,却令阿愁觉得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阿愁发现不知不觉之间,无嗔的话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分量。
更何况若是司徒烈的哥哥亦是宫里的人,为何盛昌那天不说给无嗔听呢?是他真的不知,还是他仍想静观其变,保留这颗最後的棋子,又或者,他甚至还想以此反咬一口,在自己向盛宁表明怀疑後,将上自己一军?
如果自己不等盛宁说完,便先向盛宁说出无嗔的指控,现在的情形会是如何?
如果自己自信满满的陈词,竟是建立在这样经不起细究的罪证之上,那盛宁今後还会信任自己麽?
看著阿愁瞬息万变的表情,盛宁好生疑惑的问道:“阿愁,你在想什麽?还有你之前说四哥的事,和二哥又有什麽关系?”
“这……”这一次,阿愁是确确实实的迟疑了,──终於,他还是放弃般的摇了摇头,回答盛宁道,“我只是听说恭王为了查清礼王遇刺的真相,日夜操劳,以至累得病倒了,不知现在是否……”
“亏得你有这份心!”对於他的话,盛宁点著头笑得十分欣慰,“二哥他已无大碍了。──我已问过他关於盛景那件事,原来他却是为了我,这才想让你吓唬吓唬六弟的,现在他也正因此内疚不已呐!这不,那司徒烈的兄长司徒严的事,便是二哥一心想将功赎罪,因此费了许多心思多方查证,这才寻到的线索哩!”
果然,是如此麽……
☆、(10鲜币)第一百一十一章 帷幕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
就在这四处都酝酿著生机的季节里,在这庭院深深的後宫之内,亦有一场场纵横交错的阴谋正在蠢蠢欲动的酝酿之中。
尽管仁王亲手斩了司徒烈的兄长司徒严,但依旧无法避免他彻底失宠的命运。而与这个传言同时甚嚣尘上的另一则消息,则透露出当今圣上终於下定了决心,马上便要下诏立恭王为太子了。
可也许是因为皇上在冬天生的那场大病一直久治未愈的缘故,那众人口中言之凿凿的诏书,却迟迟没有出现。尽管如此,那传言的热度却始终不曾退去,反倒是随著传扬的时间越久,便有越来越多真真假假的细节添加进来,使得原本还颇耐人寻味的流言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有鼻子有眼,几乎令人没了怀疑的空间。
自然,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向来行事隐秘低调的仁王,亦终於耐不住性子,偶尔做出了一些浮躁的举动。而盛昌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在他淡定稳健的作风背後,更显示出一股胜券在握的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