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鲜币)第八十九章 吐露心声
“阿愁，你有心事？”
看著比平日里更为寡言，只不停的将一杯杯烈酒倒进嘴里，灌下肚去的友人，宁毓的问询声中充满了关切。
“宁毓……”
这一次，好友的贴心却再也无法解开阿愁的心结，反倒是令他心中的重担更压抑了几分。
盯著杯中的残酒，阿愁吞吞吐吐的问：“宁毓，我记得有一次你曾对我说过，礼王他其实早就有意，欲向皇上请命去北疆驻守，只是他仍不放心七殿下一人留在宫中，你们才久久未能成行的？”
宁毓没想到阿愁竟忽然提起这件自己只是无意中提及的小事，但看著阿愁认真的表情，他却忍住暂不发问，只疑惑的点了点头，道：“礼王确实早就向往那北方的草原和大漠，我亦听他听了多次，若是能在那广阔的蓝天下纵马驰骋，将是多麽快意的一件事，但你也知道如今宫中的情势，若是将七殿下独个儿留下，不光是礼王，就连我也……”
“既如此……”
阿愁觉得，接下来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但他已纠结了这许久，再拖下去，他担心自己那原就不多的勇气，会渐渐的消失殆尽，因此只得硬起头皮道：“既如此，宁毓你便劝礼王依著自己的心愿吧……七殿下在宫中有怡妃和五殿下照拂，想来不会出什麽大事的。”
这话阿愁说得是多麽底气不足，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即便是盛宁在宫中的日子里，前不久还发生了盛元被盛景推下水去的意外，更何况盛宁的王府建成在即，只怕是礼王还未成行，盛宁便已搬出宫来，再也难以照顾到盛元了。
而宁毓听了他的话之後，更是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著阿愁道：“今日倒是稀奇！你不向我念叨些你的五殿下如何如何，却竟来与我议论起礼王的事情，这又是为何？”
阿愁岂能告诉他，这是因为那日自己拒绝了盛昌的要求之後，盛昌虽未露出些什麽，但阿愁却能隐隐的感到，在对方那淡然的外表之下，似乎潜藏著满满而呼之欲出的危险气息。阿愁曾见识过盛昌的手段，他知道一旦盛昌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不从，对方也总能找到对付宁毓的办法的。只不过这一回，盛昌他要如愿，怕是免不了要脏了他自己的手吧。
想到此，阿愁摇了摇涨得斗大的头，抬头带著些恳求的看著宁毓，低声却急切的道：“宁毓，你若相信我这个朋友，便别问我为什麽，照我的话去做！六殿下自从经过无嗔师父的医治之後，早已好了许多，听说这些日子他只在永宁宫的佛堂里翻看经书，专心打坐。即便如此，贤妃在那件事之後仍是将他看顾得甚是小心，怡妃对七殿下亦是处处留神，因此六殿下现已威胁不到七殿下的安全了！宁毓，还是你自己不想去北疆，你更喜欢京城的生活麽？”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宁毓愣住了，转而露出一个格外复杂的笑，轻声叹道，“我岂会不喜欢北疆？我曾在那里住了三年，那里是我真正长大成人的地方。若是没有那里的蓝天碧草，朔风冷月，我恐怕至今都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愚者，而非成为今天这样……这样总算是有资格跟在他身後的一个人。但是……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也同礼王一样，始终放不下七殿下的安危。”
阿愁岂会听不出他那逐渐提高的话音中无限的渴望，既如此，那阻碍他们实现梦想的，便只剩下那唯一的一个理由。而既如此，阿愁便知道若要劝服他，也只能用那唯一的一个理由。
他横下心来，死死盯著宁毓，一字一顿道：“但是事到如今，比起七殿下的安危，礼王和宁毓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更加被有心之人惦记的！”
宁毓是何等的聪慧过人，听他如此说，顿时就明白过来，神色一黯，道：“难道知道了你的秘密，会令那有心之人如此不安麽？”
阿愁见他心中已有分数，却又担心他误会那有心之人实指盛宁，正想著该如何开口澄清，宁毓却又道：“你莫要说了。我知道你口中那人并非五殿下。”
自己的心思轻易被对方看透，阿愁一来倍感轻松，二来亦分外惊奇，道：“你已知道了麽？”
宁毓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我已知道了。一来，若知晓了你的秘密会令五殿下如此不安，你当初又何必向我坦白，直接便将我杀人灭口就是了。二来嘛……我不信那会令你倾心相待的五殿下，会是一个如此生性残暴，蛮不讲理之人。”
听宁毓还有心思拿自己取笑，阿愁始终绷紧的心弦终於放松了稍许，但他仍是忍不住倾身向前，急切的追问道：“那你听了我的这些话之後，又是如何决定？”
“这……”
虽已不似之前那般毫无商量的余地，但宁毓的声音依然充满了犹豫。只见他拿起手边许久未动的酒杯，小小的啜饮了一口之後，方才再次抬起头，有些抱歉的向阿愁道：“阿愁，此事事关重大，你且容我多想两天，再探探礼王的口风，──毕竟这件事最後的决定权，仍不在我。”
“好。”阿愁亦知道此刻要逼他做下决定委实太难，只得勉强点了点头，道，“那你这些天千万小心！”
宁毓再次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的。一待决定之後，无论成行与否，我都必当率先知会你。”
在宁毓许下这承诺之後，阿愁便不再多言。二人其後又默默的对饮了几杯，便起身相互告辞而去了。
看著渐渐隐没在人流中的，宁毓那修长挺拔的身影，阿愁却怎麽也想不到，这竟是他与宁毓那短暂相识，迅速相交的美好时光中，最後的一次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