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盛元送回永和宫後,阿愁方才陪盛宁回到了清风殿。可这一回,盛宁的双脚才在殿内石板地上站稳,还未等玲儿珠儿几个环伺上来,阿愁便已俯身向盛宁道:“五殿下既已平安到达,那属下便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入宫伺候。”
听了他这话,还未等他起身转头,盛宁已一把将他的胳膊拉了,急急拦阻他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见你今日累了,原就是想留下你歇一夜的!你是怕我再闹你,还是还因著白天的事情生我的气?”
“属下不敢!”阿愁见他误会了自己,忙摇著头直言道,“属下只是今日见了那礼王身边的宁毓……属下……”
方听到他口中吐出“宁毓”二字时,盛宁的面色仍是不由的微微一黯,但此刻回到了清风殿,他的心情亦不似之前那般浮躁,因此细心一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问道:“你是怕在此耽搁久了,会有些不好的话传出来,令人抓住了把柄治你的罪麽?你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可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这般正儿八经的和我说话呀!”
被他这麽一提,阿愁方才发觉自己在决定了要谨言慎行的同时,就连对著盛宁说话的语气,都变回了二人初识时的生分拘礼,不禁面色一红,道:“我……可是……”
“没什麽可是的!”盛宁一手挥断了他的话头,拉著他的手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了,又伸手挥退了那几个等著上来伺候的丫头太监,方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看来你还有所不知,之前宁毓的事之所以会闹那麽大,一则是他自己的确是做得过了,二则是因为……你也看到了,礼王他和父皇生得最像,加上性子温和,因此那段时间里,父皇最偏爱的就是他了。父皇那时也没打算藏著自己那份心,可时间久了,那许多事看在皇後娘娘眼睛里,自然是要替忠王想点儿办法的。可你也看得出,礼王平日里向来言行谨慎,实在令人很难抓著把柄,最後皇後娘娘是真没法子了,才想到从礼王身边的宁毓身上开刀……”
“怎麽会……”
第一次听到这段後宫秘辛,阿愁心中却是比之前更加百感交集。
且不说人类对於争权夺利的这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光是想到宁毓与礼王之间的深情厚谊,──无论是平日里盛宁盛昌所言,还是今日他亲眼所见,他已许多次为那极真挚美好的感情动容。
因此,若真是因为宁毓的年少轻狂而令礼王在宫中失了原有地位,以宁毓对礼王之情,现今在他那温柔豁达的外表之下,心里究竟该是藏著怎样的痛苦内疚,阿愁只需将自己与盛宁代入其间,便能完全的感同身受了。
“什麽会不会的!”盛宁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反倒是越发心事重重,猜到他又被自己的话勾得胡思乱想,便赶紧打断他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与礼王不同,父皇早说过我只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平日里也不太将我放在眼里,因此只要我不是太荒唐了,便无人会来管我的!”
“但是……”可阿愁心中还有别样的顾虑,犹豫了片刻,仍是面色微红的婉拒道,“五殿下,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若是累了,睡著了之後有时便会不自觉变回原型,之前‘馒头’还在的时候倒也罢了,而今……”
可他还未说完,盛宁已笑著打断他道:“我还道是什麽,原来就是这点小事!你都想到了,我还会想不到麽?”说完,又向屋外拍了拍手,喊了声:“玲儿,小馒头……”
话音落下没多久,阿愁便见玲儿抱了只和‘馒头’十分神似,却看似小了一号的白猫,微笑著从屋外走进来了。
“这是……”
“这是‘小馒头’,那天‘馒头’一没,我便让吉祥和如意替我在宫外寻了它来,也亏得他们俩贴心,找了好些天才找了一只这麽像的!”
盛宁一边说著一边从玲儿手上将那只小白猫接了过来。阿愁只见那小猫乖巧的依偎在盛宁怀里,随著盛宁的小手在它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它便配合著发出一声声撒娇似的“喵喵”叫声,看著十分讨巧。看著眼前一人一猫无比温情脉脉的景象,阿愁忽然想起了“馒头”,──“馒头”看上去总是一副冷漠傲慢的样子,不爱理人的时候,就连盛宁逗它,它都敢摆出一张臭脸来,扭过身子去拿屁股对著人。阿愁原以为尽管如此,但盛宁心里对著“馒头”也还是颇有些感情的,──至少“馒头”走时他那副伤心难过的神情绝不是作伪,──可想不到盛宁伤心归伤心,但依然不耽误他急吼吼的从宫外寻了另一只猫来替代“馒头”的位子,现在还这麽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看得阿愁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
“好乖好乖……好了,本王要歇了,所以也让玲儿姐姐带你去歇,可好?”盛宁在那小猫耳边细声细气的说完,便将猫儿交回到玲儿手里,又挥手令她将猫抱走。
玲儿离去时却不忘问道:“五殿下,可要奴婢唤人进来伺候五殿下沐浴更衣?”
盛宁笑著看了阿愁一眼,转头向她道:“不必了,这里有人伺候,你命人替我将热水备好,便去歇了吧。”
玲儿应著声离去後,阿愁不由的冲口而出道:“五殿下看来对这只‘小馒头’,倒是比对那真的‘馒头’更疼爱得紧呢!”
盛宁不解其意,却笑道:“你说哪里话?都是一样的猫儿,还有什麽真的假的麽?而且我哪里对‘馒头’不好了,可是这‘小馒头’这样乖巧,我便多疼它一些,岂不是应该的麽?”说完,见阿愁仍是闷闷的,却又笑道:“嗳……我说你莫不是喝醋了吧?若是喝喝人的醋倒也罢了,你连猫儿的醋都喝,我竟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好笑了哩!”
阿愁听他说了这许多,绕来绕去,最後竟是要在这“喝醋”上扳回一程,心中才是真正好笑。想到此,他便将那重重心事抛到脑後,向盛宁道:“五殿下你且笑著吧!我可要走了,去看看他们备好了热水没有。”
“哎……”见他真的作势要走,盛宁却从後一把拉住他,放柔了声音道,“这才多会,你当他们是神仙麽?你先莫急,我有一件好东西给你,是我好容易才厚起脸皮,向二哥讨了来的……”
盛宁一边说著,已将手伸进衣服里,在贴著胸口的位置掏摸了半天。就在阿愁觉得他都快要将自己胸前系得好好的衣服扯散了的时候,却听他欢欣鼓舞的道了声“有了”,便飞快的从衣服里掏出个小小的白绸布包。
阿愁才要问时,盛宁已将手一抖,那柔软的绸子立刻四下散开。阿愁定睛一看,只见那纯白的绸缎中间躺著的,却是一根通体碧绿,光洁莹润的……
玉势。
☆、(11鲜币)第六十二章 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