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阿愁心中又闪过许多曾经听过的宫中秘辛,心道莫非是他已厌了我,想趁著今天离了宫里,便顺便弄个什麽事出来,就此把我给处理了吧?
“嗳……”就在阿愁脑中转过千百个可怕念头的当口,盛昌却又一次笑出声来,一下子打断了阿愁的思绪。──只听他却向盛宁道:“嗳……宁儿你这演得,太也不像了些。”
“二哥……”这下不仅是阿愁,就连盛宁也被盛昌这话说得迷惑了,“我……我这不是……”
盛昌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抢在他之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件事嘛,我早就不在意了!怎麽说那壶都是个死物,为了一个死物跟个活人生这麽久的气,怪不值当的……再说了,你就算要演这一出苦肉计,也该事先跟他知会一声,你看他吓得,脑子里不知转些什麽念头呢!”
“咳……”
这一声阿愁算是听出来了,盛宁的确是在装呢!
既听出来了,阿愁心中对盛宁要做什麽也有了个计较,──他多半是想解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和盛昌之间的心结吧!
见盛宁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麽接下去,阿愁赶紧就著跪下的姿势,低著头恭恭敬敬的开口向盛昌道:“恭王,属下愚笨,失手打坏了恭王的爱物,请恭王恕罪!”
“行了行了……”盛昌这次挥手,面上已有些不耐的意思,“我已说了不计较,你们以後也少在我面前来这打情骂俏的一套,看著心里怪烦闷的!”
“咳……”给人识破了那点小伎俩,盛宁看来是臊了,摸了摸脸,干笑一声道,“既如此……阿愁,那你以後对恭王要……要多尊重点……行了起来吧……跪在那怪占地方的……”
“呦……”看来盛昌的烦闷不是说假的,听了他这话极不庄重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叹道,“我都说了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了!这才跪了多久你就看不下去了……再说了,他尊重我不是应当的麽?”
“那……那再跪?”盛宁这一番下来,一张小脸早就涨红了,给他这一说,一双大眼睛又开始在两个人之间溜来溜去,一脸发愁的不知该怎麽办好。
“别……”盛昌却连连摇著手道,“你嘴上说再跪,心里不知该多恨我呢!”
“那……那……”
阿愁觉得盛宁都快哭了,心里琢磨著不知道自己现在上去揍盛昌一顿,盛宁会不会真的哭出来……
好在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三人忽然不发觉,那原本缓慢而平稳的行进著的马车,已在他们不知不觉之间停了下来。
“恭王,五殿下,到地方了……”
随著车帘被人从外面打开,车厢中一下充满了秋日的暖阳和微醺的风。宁毓那温润的一声之後,另一个清朗的声音随之响起:“二哥……五弟……”
☆、(11鲜币)第五十九章 交浅言深
常在宫中走动的人都说,礼王是他们兄弟七人之中,长得最像当今圣上的一位。
他身材高大,皮肤很黑,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几乎所有的五官都乏善可陈,唯有那高挺笔直的鼻子勉强可算个亮点。但当今圣上好歹还有一派威仪的君主之风衬托起他那挺拔的身形,因此就算脸孔并不出色,看上去却也颇有种震人心魄的独特魅力。反观礼王,那张原本就平淡的脸配上温和善良的性格,便只能显得更加平淡庸常,而毫无出色之处了。
但礼王的声音非常好听。
虽然他平日里话不算多,可是每次阿愁听见他开口,便会觉得那清澈和缓的话音中,有种能让人心中不觉感到暖洋洋的熨帖的力量。这一点正是他的声音与盛昌和盛宁的最大区别,虽然他俩的嗓音也算是颇清脆悦耳,但总嫌太过张扬了些,有时不仅不能让人平静,反倒会令人一下子无比紧张起来。
阿愁早就听盛宁他们说了多次,礼王也是他们兄弟几人中,最无野心的一位。此时只在一旁观察了片刻那几位殿下的言谈举止,阿愁便在心中暗暗点头,叹道若非礼王其实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一名戏子,那盛宁他们的所言应该是不差的。虽然盛昌和盛宁平日里也总爱自称闲散,但盛昌暂且不说,即便是盛宁谈起那些政事国事,也都能头头是道的长篇大论一番。但礼王却全然不是如此。他不仅对这些事情绝口不提,就连盛宁他们偶尔提及,他都也只是一副兴致缺乏的样子,只在一旁默默的听著。
不过他温和的性子从这些细节中也可见一斑。即便是话题再不合口味,他也只是安静的倾听,极少出言打断,或是主动将话题引向自己有兴趣的方面。
对於这样的性子,阿愁一向是不太感冒的,因此从旁观看了一会之後,他便百无聊赖的收回心神,一个人拿了碟重阳糕,抱了坛菊花酒,蹲到角落里自娱去了。
“愁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