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面无表情的在前面走著,阿愁不知道这几天来他在闹什麽脾气,──不过据说玲儿和珠儿说,这几晚盛宁每晚都招了宫人到清风殿伺寝,可见他的身体还是蛮不错的,因此阿愁倒无需往这方面忧心。
虽然盛宁的身体并不令阿愁担心,但每每想到盛宁最近的生活状态,阿愁心中还是有些自觉输了的小郁闷。
而除此之外,阿愁更大的烦恼则是来自,──自从那晚尝到了盛宁的好技术之後,这两天来他依旧是日日亢奋,可他自己一个人不管怎麽弄,都觉得十分索然无味,一点也没法满足。
昨天夜里,他甚至特地在家里弄了个和从前在山里差不多的草窝子,结果对著那草窝子戳了半天,出来倒是出来了,但出来之後那空虚的感觉,反倒令阿愁更睡不好了!
想到昨晚睡前的心境,在看看盛宁现在昂首阔步的样子,阿愁差点儿要生起对方的气来。
但愈走近盛昌的寝室,阿愁便渐渐将那些不愉快抛在了脑後,只因为这股令他无法忍受的味道愈发明显了。──到得那居室所在的小院之後,若非有人跟著,阿愁几乎又要按捺不住将尾巴放出来甩甩的冲动。
强忍著不适站在院中耸了耸鼻子,阿愁谢天谢地的发现,那味儿是从盛昌卧室隔壁的小屋中传出来的,这才提步跟在盛宁身後,继续向盛昌寝室那紧闭的房门走去。
到门口时,那引路的小丫头正要叩门,盛宁忽向她问道:“青儿,无嗔师父可在里面?”
那丫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头微微颔首道:“回五殿下,无嗔大师正在隔壁坐禅。”
果然!
阿愁的心里这才又长长的吁了口气,却听盛宁遗憾的叹道:“怎麽又这样不巧!无嗔师父每日坐禅的时间都这样长麽?”
小丫头点头道:“可不是。除却劝王爷吃饭吃药,还有王爷闹脾气的时候,无嗔大师几乎都在那屋内坐禅。”
“是这样。”盛宁听了她的回答却笑了起来,道,“但这样算来,师父他每日坐禅的时间,已是少了许多了!”
他正说话时,却听房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一个红衣红裙的娇俏丫鬟站在门内,一个声音却从她身後的房间深处传来,一待他话音落下便接著道:“宁儿这话说得倒怪了,二哥我驽钝参不透,可否请宁儿进屋来给二哥讲讲其中深意?”
这声音听上去虽仍十分虚弱,但比之几日前的气若游丝已好上了许多,更是全没有了最初那种让人不安的恹恹之气,反倒是带著明显的嬉笑意味,令人听来便觉得说话之人身体虽虚,但精神倒还是不差的。
因此盛宁听见这一句之後,便立刻完全展开了笑靥,一边踏进门去一边大声道:“听听这话,可见是好了!二哥呀,这麽多天,你可算是让宁儿放下心来了!”话中的俏皮之意更佐证了他现在的心情大好。
而仍斜倚在病榻上的盛昌,看上去脸色虽还是格外苍白,但因他已不再披发,却将一头青丝挽成个简单的发髻,这发型衬著他带上了病容的脸庞,倒显得格外相得益彰,情态十分楚楚可人。
一阵寒暄行礼之後,盛昌有些无力的挥了下手,遣退了仍留在屋内的两个丫头,那姿态比之平时柔弱了许多,却也更高雅了不少。那二人出去之後,盛昌一回头,便见盛宁满面调笑的看著自己。二人目光一对上,盛宁便抚掌笑道:“比下去了!比下去了!二哥这副样子,可真是连那你们府里最漂亮的红儿都比下去了!”
“这叫什麽话!”盛昌面色一沈,啐了他一口道,“拿我比丫鬟麽?”
盛宁一听,自知失言,忙起身向他深深一揖,道:“宁儿说错了!二哥切莫误会!宁儿只是感叹,二哥这次遭此飞来横祸,本是大不幸,但二哥不仅是吉人天相避过此劫,此番身体渐好之後,竟是越发好看了!嗳,这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吧!”
随著他的话音,盛昌的面上渐渐露出笑容,待他话音一落,盛昌更是一下子笑出声来,摇头道:“这话说得……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见他神色已霁,盛宁却仍是不放心,凑上前道:“二哥可不生宁儿的气了?”
盛昌白眼道:“还真当我是小丫头麽?哪里真的在乎这个。”
这下盛宁才舒了口气,坐回床边,嬉皮笑脸道:“二哥原是逗我的,吓死我了!”一串动作极尽夸张诙谐之能事,逗得盛昌捧腹连连,咳呛不止。
在盛宁和阿愁好一阵顺气喂水之後,盛昌方止住了咳。兄弟二人百无聊赖的枯坐了片刻,忽闻盛宁压低了声音向盛昌问道:“二哥……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盛昌睨他道:“这可奇了!你几时跟我讲究起这个来了?”
见他如此,盛宁便开口问道:“二哥,虽说是飞来横祸,但你可知道这横祸是从何处飞来的麽?”
听了他的话,盛昌面上一冷,一双墨色眸子将盛宁盯了好一会儿,忽而长叹一声道:“我原是不想将你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的……”
只听他的话音随著喟叹的尾音微微一顿,忽然稍稍偏转了身子,伸手进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却是握在手里,似在犹豫著不知是否该向盛宁递出去。
但盛宁却不迟疑,直接伸手拿过,凑近身子时,却听盛昌轻声在自己耳边道:“看著是一回事,但也未必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