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精的妖怪若是被人起了名字,便要落得除非那人愿意或是那人已死,否则便绝逃脱不出那人掌控的尴尬局面。──这个道理这只狐狸岂会不懂,会这麽做自然是为了令少年对他更加放心罢了。
既如此,少年自觉没有推辞的理由。
“……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就著偏著头的姿势思考了片刻,少年低声吟出几句诗,突然用力点了点头,一锤定音道,“唔,好极妙极!──我说,从今日起,你便叫阿愁罢。”
☆、第二章 恭王
“好冷……”
将手中的玉笛塞到阿愁手中,那位名唤易盛宁,贵为皇子的少年接下来的动作却颇有些不雅。──只见他一边搓著手,口中连连呼著好冷,却没有伸手去拿那就放在他脚边的手炉,而是自然而然的拉过身边那位俊俏青年身後那条毛绒绒的……
尾巴?
盛宁将手伸到那看上去便十分蓬松温暖的绒毛下,颇为享受的叹了声:“好暖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盛宁忽略了阿愁微微露出的羞赧表情,脸上的微笑越发舒心起来。随後,他又露出撒娇的表情央求道:“阿愁,今後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你就莫把尾巴收起来了吧!”
“这……”即便是坐高也比少年高出小半头的青年低了头,常常喜怒不形於色的脸上现出明显的左右为难,声音低低的打著商量,“五殿下……你若是冷,在下可以变回狐身的……”
“那倒不必!”盛宁伸出原本藏在阿愁尾巴下的右手大度的一挥,却在这一挥之後,又飞快的将手放回原处,满脸调笑著说出他大度的理由,“嗳……你若是变回狐身,尾巴也会跟著变小,捂起来岂有现在这般舒服!──还有我不是已说过让你莫再这样‘在下’来‘在下’去的了麽?我顶不喜欢那一套!”
这话倒似乎是不假的,阿愁偷偷在心中飞快的回忆了一轮,突然发现认识了这些天以来,他真的还未曾听过一次盛宁以“本王”二字自称。
“对了阿愁……”阿愁还正回忆著,盛宁却已飞快的跳到了又一个新话题,“我昨日教你的那支曲子,你已学会了麽?吹给我听听!”
这段时间下来,阿愁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位小皇子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只听盛宁话音一落,阿愁便恭恭敬敬的一低头,沈著的应了个“是”字。
可就在他点著头正要起身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尾巴还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拽著。那双手的主人看著他笑道:“莫要麻烦了,就用我这支笛子便是。”说完便不顾阿愁的反对,拉著他的尾巴令他坐回原位。
再次将手在阿愁的尾巴毛里放好之後,那始作俑者犹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你瞧,只这一下,便又冻冰了。”
话都到这份上了,阿愁也没了办法,只得将那白玉笛放到嘴边,!!呀呀的吹了起来……
“不错哩……”曲毕,盛宁从聆听时就始终挂在脸上的欣喜带上了些许落寞,但只是一瞬之间,便又恢复了之前开朗的表情,赞道,“这样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便教不了你了,看来得给你请个另外的师父了哩!”
“我……不……”
不知为何,阿愁听了他的提议,心中却并不开心。只是他那吞吞吐吐的反对还在嘴边,便被一个突然从屋外传来的声音盖过,──却听那名唤玲儿的丫鬟轻轻在门上叩了两声,接著便隔著门通报道:“五殿下,恭王来了。”
这下阿愁原本要说的话更说不出口,反被盛宁一个拍手打断:“快请!──二哥这下真是来得巧!阿愁,你的师父来了!”说完一回首时,却见阿愁早已将尾巴收了回去,整了整衣冠站起身来。
盛宁有些遗憾的拿起身边的手炉,正要开口,却听一个莺啼婉转的爽利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什麽师父?嗳,宁儿,你可是在说我麽?”
随著声音出现的青年,长著一张与易盛宁十分相似的面容。
只是虽然他二人皆是色如春花般的美貌,但若说盛宁的美是梨花般的淡雅轻灵,而那人的美却是如牡丹般浓豔富丽。──看在阿愁得眼里,甚至有些太过耀眼了些,耀眼得几乎能刺伤人的眼。
听了方才玲儿的通报,阿愁心中已有了计较,心道此人便是与盛宁一母所出的亲兄弟,当今圣上的七位皇子中排行第二的恭王,易盛昌。阿愁也早知盛宁和此人的感情是极深厚的,因此一见了来人,便依著宫中礼数行了个十足完整的大礼,口中请安道:“属下阿愁,参见恭王。”
尽管低著头的姿势令阿愁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他却隐隐觉得那人正盯著自己。可那人不说话,只是笑,待他笑得够了,阿愁便觉得有只冰冰凉凉的手伸了过来,挑起了自己的下巴,似在令自己抬起脸来。
“好俊的一张脸!好厉害的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