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溱一惊，继而感觉到对方并无任何冒犯之意，便任那只冰凉的手落在自己脸上。
「你很好看，」他说，「死了，就没有了。我不杀你。」
敖溱带了风廉回去，与下属兼好友孤墨、白露商量起来。
「那风廉，原是个无心性之人。」孤墨若有所思。
「他很厉害啊，我听说前方士兵很怕他，私底下都叫他杀器。」白露道。
「杀器」这名，敖溱也是听过的。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风廉竟长得这副模样。
商量了半天没下定论。敖溱去牢里时，只见被锁得结结实实的风廉努力挪到了窗户边，一脸欣喜地看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敖溱问。
「月亮，好看，我喜欢。」他说着，扭过头来看向敖溱，脸上仍是那清透的笑容，「你也很好看。你活着，很好。」
敖溱居高临下看着他，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要帮祸衍？」
「帮？」风廉眨了眨眼睛，「我不懂。」
「你为何要跟着祸衍？」敖溱换了种问法。
「我不懂。他让我跟，我便跟；让我杀，我便杀。可是你好看，我不想你死。」
敖溱皱了皱眉：「那现在如果他叫你杀我呢？」
风廉脸上漾起浅浅的笑意：「不会的。」他说话的时候，身形竟变得透明起来。
「我快散掉了。祸衍说，那便是死。死了，就没有了。他便无法叫我杀你了。」说到这里他显得很高兴似的。
敖溱听得却是一惊：「你魂魄不全？要如何聚形？」
「酒。」
他随口说出来。敖溱看得出，他说是因为自己在问。他并没有显露出积极求生的姿态。
「你不想活下去？」敖溱诧异地问。
躺在地上的风廉仰起头来看他，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那张仿佛永远含着笑的脸上。
「我，不懂。」
说了这么久，敖溱已经摸着一下他的性格。他蹲下来：「你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是不是因为不想回祸衍身边？」
风廉显得有些茫然，想了想才回答：「我喜欢，好看；杀人，不好。」
敖溱来时还在犹豫该如何处理此人，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那——如果我要你活下去呢？你活下去，你便可以继续看着我，看着月亮，看你喜欢的东西，你愿不愿意？」
风廉眨了眨眼睛。
敖溱取下腰间的酒囊，拔出塞子，从风廉头上淋下去。
「我保你活下去，只要你答应从此以后要听我的话。」
那透明的液体顺着风廉的脸流下去，他满脸湿漉漉地笑起来：「原来还是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