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田的怀里,阿真——带着一脸天使般的表情熟睡着。虽然这个天使的鼻头有点油油的。
阿真额头上的OK绷已经翘了起来。当物田一撕起OK绷,阿真就发出「哼嗯」像小狗哼着鼻子般的声音。由于伤口几乎都已经愈合,不需要再贴着OK绷了。OK绷黏贴过的痕迹变得红红的,让人联想到年幼的小孩子。
因为觉得有尿意,物田就到厕所去,等他解决完毕回来时,阿真带着一脸发呆的表情从床上下来站起身。
物田想说「早安」却觉得很不好意思,只能简短说出「唷」。
早晨的阳光从没做遮阳加工的窗帘透进来。
在柔和的阳光中,阿真顶着一头乱发,有点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并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早安。」
以这个早晨为分水岭,阿真似乎有些改变。
和物田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无端紧张起来,解释为他已经习惯物田的存在或许比较贴切。看样子阿真是第一次和别人喝到吐、玩到疯。仔细想想阿真其实还没成年,不过喝酒之类的,神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送花完毕后,物田的楼梯转角处裹足不前。
应该去看看物田本体的状况吗——老实讲,要面对那种状态的自己需要有足够的勇气,但是他也知道硬是不去探望只会让人越来越在意。
结果他还是下定决心敲了自己本体所在的个人房。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意识,但是也有可能有护士在里面进行什么治疗。不过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却是说着「请进」的男性声音。
「……啊……计……」
物田差点脱口说出「计大哥」,慌忙把话吞回去。之前和哲也站在游乐街上说话的计,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床边的铁椅上。
「你好……是物田的朋友吗?」
「啊……呃、嗯……」
「我也该走了,请坐。」
计边说边从椅子上起身,他行了个礼。这模样太有礼貌了,反而一点也不像黑道。
「不、不必了,呃——可以的话,还请多待一会儿……」
计低喃着「这样吗」,却还是向物田劝坐。物田知道就算自己婉拒,计也绝对不会坐下来,所以他只好乖乖坐在椅子上。
物田的本体和上次看见时比起来一点也没变。
上次物田第一次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内心颇受冲击,但是今天物田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就连毫不客气地插在身上的管子,他也已经能告诉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也是不得已的。不过唯有从口部插进喉咙的呼吸器,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快不能呼吸了。
计拿着黑色外套站在物田的斜后方。
一时,两人不发一语。
沉淀后的沉默就这样弥漫在两人之间,令人觉得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您——您是他工作上的关系者吗?」
询问的人是物田。
「是的……我们是同事。你呢?」
既然是自己开口先问的,也没理由不回答。
「啊……呃、算是朋友吧……虽然我们的年纪有点差距。我偶然听说物田先生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