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保安姗姗来迟,之前跑掉躲起来的瘦猴等人也陆续冒了出来,刘仁挥开瘦猴扶过来的手,高声吼道,“报警!给我报警!我要这些人好看!”
保安见被打的客人是他,立刻换了副嘴脸,不屑道,“还报警呢,警察来了第一个抓的就是你!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居然请了你这么个废物看场子,屁用没用,还整天惹事!”说完呸了一声走掉了。
刘仁大怒,想骂他又不小心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瘦猴小心翼翼上前,问道,“刘爷,还报警吗?还有地上这些钱……”说着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RM币和M元,吞了吞口水,“这得甩了一万多下来吧……”
刘仁瞪眼,想骨气的说不要,但话到嘴边又死活说不出口,憋红了脸摸了摸被椅子砸得隐隐作痛的肚子,又气虚的喝道,“全都给我捡起来!一分都不许少!等回头找到了这群疯子我要他们把这些全部吃下去!”
瘦猴附和了几声蹲下捡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程天拉着刘科的手腕大步走出渐渐热闹起来的酒吧,敞开的大衣被夜风吹起,衣摆扬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哥。”刘科小声唤他。
程天停步,转身摘掉脖子上的围巾给他围上,握着他手腕的手摩挲了两下后终于松开,看着他认真道,“成成,你不是野种,你是妈妈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不是野种,明白吗?”
刘科连忙点头,“我明白,我从不认为自己是野种,哥你别难受。”
程天探手将他抱到怀里,抬手摸他后脑勺的头发,眼中情绪翻滚着,声音有些压抑,“成成,我会帮你找到爸爸的,你要的哥哥都给你,别哭,别哭。”
刘科回抱住他,鼻子有些发酸,“你才是,哥,你别哭。”明明手都在抖了,明明声音都变了,却还强撑着冷静。野种……哥哥是不是曾被人这样骂过,不然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哥哥又经历过些什么?
董易停在两人几步开外的地方,侧头压下心里的醋意,回忆着刘仁的脸,表情越发难看。如果当年那个说小科死了的人真的是刘仁……该死的垃圾!
回酒店的路上程天一直沉默,刘科十分担心。
“我没事。”程天停在自己的房门前,看向不肯离开的刘科,表情缓和了许多,“给刘爷爷迁坟的事宜早不宜迟,你好好考虑一下,看要把刘爷爷的坟迁去哪里,还有你的改名证明也得抓紧去办。”
刘科点头,“我知道,那哥你……”
“喝了酒有点头疼,我先睡了。”程天安抚的拍拍他,看向董易,“不许越界。”
董易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哥你放心。”
“我一点都不放心。”程天呛他一句,开门回了房。
刘科还是有些担心。
董易上前揽住他,试图抢回注意力,“改名证明的事我已经跟钱叔说了,用我爷爷的路子很快就能办好。别担心了,大哥没事的。”
“嗯。”刘科点头,突然转身抱住他,在他肩膀处蹭了蹭下巴,问道,“董易,当年你为什么会转学到这里?”B市距离A省实在是太远了。
这还是刘科第一次在这种半公众的场合主动抱住他,董易醋了半天的心立刻被安慰,单手回抱住他,从他口袋里拿出房卡将门打开,抱着他进了屋,回道,“抓阄,把国家地图按照省份撕开,然后闭着眼睛随手抓了一个。小科,老天爷都在帮我遇到你。”
刘科笑,“就你会说话。”
董易靠在墙上,垂头亲吻他的额头,然后慢慢往下。
“董易。”
“嗯?”
“该睡了,回去吧。”
以为能蹭到什么福利的董易脸一黑,将他抱得更紧。
“哥一会该来敲门了。”
董易摸他脊背,“不会,哥他肯定已经睡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刘科拿出来扫一眼屏幕,闷笑一声,将屏幕递到了他面前,“看,哥的睡前电话。”
董易憋屈的垂头啃了他一口,松开他打开房门,冷飕飕看一眼对面的门,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电话适时断掉,刘科微笑,朝对门来了个飞吻。
第二天三人再次回了村子,和老村长谈迁坟的事情。
“你们见到刘仁了?”老村长惊讶,然后着急问道,“小科你有没有被他为难?”
“没有,他没认出我。”刘科不好意思说刘仁完全是被他们懵头锤了一顿,估计都没看清行凶者,含糊说道,“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回来了,昨天我听他说准备偷偷迁走爷爷的坟用来威胁我,所以……”
“用你爷爷的坟威胁你?”老村长闻言又激动了,拍桌子,“畜生!畜生!我、我打不死他!不孝子!他敢回来我就敢把他的腿打断!”
“自古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程天突然开口,说道,“刘爷爷的坟还是尽早迁走的好,免得被那垃圾打扰了清净。老村长,您看什么日子迁坟好?”
老村长被他凉飕飕的语调问得很快冷静,皱眉思考了一会后说道,“迁坟是大事,我得先去问问村里的祠老们。对了,小科你准备把你爷爷的坟迁去哪里?”
刘科看一眼董易,回道,“B市。”
老村长惊讶,“B市?这、这不好吧,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从没离开过村子,没道理死后还要远离故土……”
“可若是刘爷爷的坟迁到这附近,那垃圾迟早能摸清坟墓新迁的地点偷偷跑去做点什么。”程天打断老村长的话,解释道,“所以还是迁去B市比较好,小科以后会一直呆在B市,刘爷爷在那也不算无所依托。”
刘科点头,握住老人的手保证道,“村长爷爷,我会给爷爷挑一个很好的墓地的,也会经常去看爷爷。”
老村长沉默,良久后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都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可你这……作孽啊,都怪那个逆子……迁去你身边也好,清明寒食的也有人祭奠……迁吧,我去找祠老们看日子。”
经过一个下午的讨论,迁坟的日子终于敲定,定在了大年三十。其实年前两天都是吉迁坟的日子,但考虑到还需要时间准备迁坟事宜,便还是选了年三十。这样老人的骨灰也刚好可以在新年的第一天随刘科回家,和刘科一起过个年。
“过年期间不宜重新入土,所以骨灰还得在家里再供奉半个月。”老村长在黄纸日历上写写画画,说道,“元宵节之后最近的一个吉迁坟日子是十七号,墓地能在这之前安排好吗?”
“没问题。”刘科将老人们嘱咐的供奉忌讳认真记下,回道,“墓地已经看好了,只等着回去交钱安排了。”
“那就好。”老村长放下笔,感叹道,“你爷爷这一走,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再去给他烧纸了。这些年我腿脚越来越不好,你爷爷又埋在山包上,我一个人爬不上去,就很少再去看他了,本还想着今年过年给他好好整理下墓地,却没想到居然就要送他走了……”说着抬手抹了抹眼睛,黯然沉默。
刘科也放下笔,安抚的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等我给爷爷安顿好了,就开车回来接您过去玩,B市医疗条件比这边要好一些,您的腿也许还能治。”
老村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就是年轻的时候做活积累下的老毛病,治不好的。”
刘科拉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了上去,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多谢您这些年的帮忙,当年我入狱后一直拒绝您的探视是我不懂事,您别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