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魑挫败的挪回床边,盯着炙阳的眼神充满幽怨,甚至连声音都饱含怨念,“你明明答应了不怕我的,为什么要躲?”
“……因为你很可怕。”虽然鬼魑没做什么太可怕的事,炙阳却本能地觉得他充满危险性,不应该靠近,更要赶快逃离。“我可以走了吧,你答应过的。”
唯恐鬼魑食言,炙阳一边再次提醒他,一边绕过他向床下快速移动。
“等等!”一把抓向炙阳的手臂,却再次被机敏的避开,鬼魑心中的苦涩几乎将他吞没。
因为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炙阳连着两次闪开鬼魑的碰触,还趁机跳下床直奔门口。在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试过法术,却发现妖力被封,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法逃走。
“别走!我求求你,别走!”
明明知道要得回炙阳的心只有徐徐图之才是上策,明明知道暂忍分离之苦是为了日后的长相守,然而此时此刻,鬼魑却控制不住想要留下炙阳的渴望。
仿若撕裂心肺的喊叫恳求,仅让炙阳的脚步停顿片刻。被掌劈过的脖颈仍传来丝丝疼痛,对方狰拧的面容突然浮现在眼前,本能亦在叫嚣着危险,警示着远离。因此,炎阳非常没有同情心的继续奔逃。
眼看门口就要到了,胜利就在眼前,炙阳还没来得及高兴,手臂就被猛然扯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他颤栗着回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双充血的金色眼眸,血色长发如群蛇狂舞,冲天的煞气迎面袭来。
场景似曾相识。
炙阳的头突然疼了一下,仿若万千针刺。
而鬼魑的情况显然并不比他好多少。炙阳决然离去的背影,再度刺激了鬼魑不稳的心绪。强烈的独占欲从压得极深的心底重新一寸一寸慢慢爬上来,伸出狰狞的触角,将鬼魑充满悔恨、希望和绝望的心紧紧缠住,连带着让他的脑袋也跟着陷入一团泥泞的混乱。
为什么一定要放炙阳离开呢?他明明是我命定的妻子!应该只看着我,只待在我身边!对了,都怪枷栖!要不是他封印了炙阳的记忆,炙阳怎么会不认得我?枷栖一定也想要得到炙阳!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不行!绝不能让那个卑劣的柳树妖得到炙阳!炙阳是我的!注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绝不让伽栖的计谋得逞!
鬼魑眼中一片混浊,混乱至极的思维中,只有一个念头是绝对清晰的——他要炙阳记起他!他要独占炙阳!
趁着炙阳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短短时间里,下定决心的鬼魑已经念完了咒语,一道血色光芒立刻打入炙阳眉心。
“啊啊啊——!”
眉心仿若烈火灼烧,疼痛难忍,炙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身体不稳的向前栽倒,险些滚到地上。
一只手臂及时伸过来,将他卷进怀里。
此时炙阳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粗糙有力的手指狠狠向眉心抓去,却又被一双有力的白皙手掌握住,而且还抓得死死的,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啊!滚开!”炙阳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拼命扑腾手脚,用力推拒紧贴背后的身体,但却丝毫不能撼动对方。
虽然论身材,炙阳看起来比鬼魑强壮结实得多,但论力量,却是鬼魑更强。因此无论炙阳如何百般努力,都既挣不开鬼魑,也无法伤害到自己。
眉心越来越灼热,直如火焰钻进炙阳的脑袋,并且源源不断的向全身侵染着奇异的热度。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口中不停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嗓子便嘶哑异常,难以发声。
抱紧炙阳,抓紧他的双手,避免他无意中自伤。被炙阳的惨叫唤回理智的鬼魑心痛如刀绞,恨不得剥开自己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鬼东西——他怎么尽做蠢事?明明每次他失去理智,倒楣的都一定是炙阳,他竟然还不吸取教训,仍然一犯再犯!
记忆封印是一种非常严谨的法术,强行冲破代价巨大,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鬼魑曾经就做过一次,后果是被铺天盖地的记忆搅乱脑袋,情绪失控,铸下大错。
而炙阳的力量远不如鬼魑,又是在猝不及防之时被鬼魑注入力量强行冲破封印,因此受到影响的不仅是他的记忆和理智,还有其体内的力量循环,令他付出的代价远比鬼魑要大。
只是盏茶的工夫,炙阳体内的血液就叫嚣着想要破开皮肤,冲出体外!肌肉彼此之间拉扯着,似乎誓要斗个你死我活。与此同时,很多很多的画面仿若破堤洪水,疾速涌入,永无休止,似乎想要将他的脑浆挤出来。
无法忍受的痛苦令炙阳的身体剧烈的痉挛着,皮肤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汇聚成流,然后顺着颈部的线条流进脖子里。
片刻之后,他的衣服就尽数湿透,黏黏的贴在身体表面。而他的眼部周围早已暴起青筋,眼眶中几乎只见眼白。喉咙中更是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仿若垂死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