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阳的脚步顿了一顿,她见惯了原夕争昏睡的模样,倒是有点不太习惯原夕争突然变回老样子,她行了一礼道:“娘娘,小臣是来请平安脉的。”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黑色的棋子,道:“弯阳,有的时候你有一点让我不太明白。你恨我入骨,却又对我的身体尽心尽力,为什么这么矛盾?”
弯阳冷冷地道:“皇上的旨意,弯阳岂敢违抗?”
原夕争落了一子,轻笑道:“弯阳,原来你的恨是可以随着权力而转移的呀。”
弯阳一滞,道:“容臣给娘娘请脉。”
原夕争将棋子轻轻丢入棋蒌,淡淡地道:“好啊。”
弯阳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才上前给原夕争搭脉问诊。
原夕争悠悠地道:“说起来,昨天我睡得有点不好,心跳得也颇为厉害,只怕你请出来的脉不会太平滑。”
弯阳道:“若是娘娘需要,小臣会再给娘娘送点安神香过来,娘娘的心宽一些,自然也就睡得香了。”
原夕争微笑道:“自然要的,不过……弯阳,你会因为我的痛苦而心宽一些,晚上睡得香么?”
弯阳的手忍不住一滑,她匆匆收回手地道:“娘娘无大碍,小臣先告退了。”
原夕争淡漠地道:“不送。”
弯阳心神不宁地回了大内所处的殿阁,取了安神香,亲自给永宁宫送去。原夕争所用的药物均是由弯阳一手操办的,她知道这里面出不得半点差池。她甚至隐约的觉得,楚因用她来医治原夕争,有可能就是因为她与原夕争有过深仇,正因为如此,她比别人更害怕原夕争会出什么差池,也会更加小心。
弯阳送完了香,一刻也不多待,便离了永宁宫,可是不多一会儿,就听着后面有人追上了自己。一个小宫女边跑边气喘地道:“大人,我们家娘娘有事请你前去。”
弯阳愣了愣,只得随着小丫环回了永宁宫,见原夕争半依在床上,见她来了便挥了挥手令眼前的太监宫女们都退下。
“不知娘娘叫我前来,有什么事情。”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昨晚睡得不太好,所以我今天早上便点了你送来的香,虽然闻着有一点困意,但不知道为何我只要一点你的香,便心跳得厉害,恶梦做个不停。刚才便想要问大人此事,但大人来了……我竟忘了。”
弯阳才猛然发觉偏殿里确实燃着自己配置的安神香,可她再仔细一闻,脸色不由变了,这种香气里混杂了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奇特香味。这种香倘若御医倒也不容易知晓,但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的大夫弯阳来说却是呼之欲出。
“西域曼陀罗!”弯阳脱口而出。
原夕争拍了拍手,笑道:“果然不愧是女神医。”原夕争笑着指了指面前檀木盒子道:“这是你送来的安神香对么?”她说着,细长的手指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盒安神香。弯阳的安神香都是一些粉末,放于特制的香炉中由着下面的无烟银霜碳慢慢烘烤,这样既持久,又不令吸香之人觉得口舌焦躁。原夕争握着的手挪到了盒子上,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粉末洒入了盒中。
弯阳整个人僵直在那里,她当然知道原夕争洒入的必定就是西域曼陀罗的毒粉,这是原夕争当着自己的面栽赃嫁祸。
原夕争淡淡地道:“这宫里的香是燃了许久的,弯阳大人来了这么久也未有发现它的异常,还巴巴地又给永宁宫送了一盒,我就算跟别人说你弯阳对我无歹心,别人也不会信你,对么?”
弯阳咬牙道:“你刚才分明是故意扰乱我的心神,让我没有察觉安神香有异常。可是你不要忘了,皇上对你知之甚深,未必会相信你说的话。”
原夕争轻笑了一声,道:“你说得很对,楚因确实不会相信我,可也不会相信你。但是我不需他的信任,需要他信任的人——是你。”
弯阳额头上不禁泌出了冷汗,她仔细想想便知道原夕争预谋对她下手不是一天二天,她的身体用了安神香之后一直都不太好,偏偏惠贵妃大闹永宁宫,踢翻了香炉,原夕争的身体才逐渐的好起来,要是说这香里有问题,只怕楚因未必会不信。
“你到底想怎样?”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放在檀香木上,道:“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弯阳当然知道原夕争想让她办什么事,十之八九与逃跑有关,然而她也知道任何人沾上这件事情,都会惹来楚因的杀心,她几乎脱口道:“不行!”
“想好了。”原夕争拂了一下身上的香屑,道:“想好了,要不要跟我做这笔交易。弯阳,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你,我还有其他的法子,我不介意用这么一个小方法来让你弯阳永无翻身之日。”
弯阳踌躇再三,道:“我不可能助你逃跑,你也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