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楚瑜额头上都是密密的细汗,听了青湘的话,只嗯了一声,眼睛虽还是紧闭着,但整个人像是松了下来。
车子转了几个圈,在一处宅院门前停了下,青湘将曾楚瑜搀扶了下来。
“子卿……”曾楚瑜含着泪,道:“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她说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原夕争微微叹息了一声,冷淡地道:“这儿风大,屋内说话吧。”
这个院子所处的地方极为僻静,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绝不简陋,甚至于颇为精致,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人家。
曾楚瑜扫了一下四周,道:“子卿,你一直住在这里?”
原夕争淡淡地道:“不是,这里是过去大理寺卿左央名的私宅。”
“那个,那个留书脱靴挂印的大理寺卿?”曾楚瑜咳嗽了两声,道:“亏得他走得早,皇上颁旨逮他,他已经挂印走了。”
原夕争听了却是微笑了一下,这个大理寺卿只怕现在是在蜀国给他的公主说故事了吧。
两人说了这么一阵闲话,就像是找不到话说了,彼此之间的感觉变得极为遥远跟陌生。
“子卿,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你一面,我也知道我走得太远了,你已经不再喜欢楚瑜。”曾楚瑜说了这么一段,越发咳得厉害。
原夕争只道:“弯阳的医术很高明,你怎么不让她看看?”
曾楚瑜苦笑了一下,道:“我不过是落日的黄昏,又怎么能差得动如今的大内密探首领弯阳大人,她一直忙于追捕你,根本很少回京城。”
原夕争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弯阳竟然成了大内的密探,细细想来,弯阳与自己仇比海深,也许用她来追捕自己确实很恰当,至少没有人会比她更用心。
曾楚瑜低着头,看着脚上那双苏绣花鞋,鞋面有一点旧了,但依旧能看出是吴苏最好的绣娘的杰作,精致里透着几分独具匠心。
她悠悠地道:“这几日我总是在想我们的小时候,想起你在树下摘桂花,给我做桂花圆子,想起你偷偷藏鸡腿给我吃,为了藏只鸡腿,结果弄脏了新衣服,叫原妈妈骂你。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最近伙食太差了,我总想起吃的……”曾楚瑜说着苦笑了一声,原夕争想起了往日,心中也不禁一阵难受。
“你说过会守护我一辈子,我一直很相信这个一辈子,所以一直在等,一直都在等,我想我是等不了了。”曾楚瑜缓缓地道。
原夕争将头偏过一边,将眼里涌出的泪意关闭在眼帘里,隔了一会儿才道:“往事已矣,让我们都忘了过去吧,这样对你来说更好一些。”
曾楚瑜偏过头来,她的眸子是那种浅灰色,常常令人看上去有一种目盲的感觉,但此刻她的眼睛却像是很深,她很深地看着原夕争,然后道:“我不会忘的,因为这一辈子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忘记。”
原夕争低垂了一下头,然后捏着手中的蟠龙簪子,道:“这根簪子我就不还你了,以后我无论去哪里,都会记得你的。”
曾楚瑜知道原夕争的意思,原夕争带走了这根簪子,是带走了他们曾经所有的缘分,从此以后,眼前这个人不会再与她相见了。
她的泪水突然之间便涌出了眼眶,放声大哭了起来,原夕争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走了几步,沙哑地道:“假如我是个……”
曾楚瑜突然抓住了原夕争的手臂,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微笑道:“不要说假如,子卿,这个世上没有假如,只有必然。比如你跟我……”
原夕争心中一惊,只觉得臂上针刺般的一痛,连忙手一扬就将曾楚瑜的手腕扣在手中。曾楚瑜纤纤的玉指上戴着的戒指里突出了一根银针,很短,却闪着锋利的光芒。
只那么一刻,原夕争就觉得全身发软,手连曾楚瑜都扣不住,不由心头大震。原夕争从未想过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种毒药,能令人中之便瞬失去抵抗之力,曾楚瑜扭曲的微笑就在眼前,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慢慢地滑倒在地上。
曾楚瑜见原夕争昏倒在地了,才连连倒退了两步跌坐在椅中,扶住桌子又咳嗽了两声,才走出门去,对青湘道:“我早上让你放在怀里的东西呢。”
青湘见她一个人出来,不由愣了一下,但是迅速将怀中一包东西掏出,那是一包香,说不上有多么好闻,但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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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只香炉,在院子里点上。”曾楚瑜喘着气道。
“是。”青湘转身朝屋内走去,赫然见原夕争倒在地上,骇得胆战心惊,不由转头道:“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