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刺虎大吃一惊,道:“这,这,皇上这是不满驸马,还是不满公主,为何要两人和离。”
东方景渊看了看天色,只道:“汤将军,这秋凉似水,您早些回吧。”说罢便踏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汤刺虎看着那马车远去之后,那只独眼里的困惑便一扫而空,倒是皱起了眉头,看了看不远处公主的行乘,叹了口气,却没有上前跟原夕争打招呼。而是相反朝着马棚走去,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子给门口的侍卫,喜得侍卫眉开眼笑将他的马牵过来,道:“汤将军,您看皇上多赏识您,在养心阁请您吃饭,这是其它大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那可是家宴。”
汤刺虎牵过马绳,玩味地道:“唉,皇上今儿本来是挺高兴的,可是差点叫公主搅得不欢而散。”
侍卫吃了一惊,道:“是瑞安公主不成!”
“可不是她老人家。”
“这公主胆子可一向不小,可皇上请她吃饭,她怎么敢惹得皇上不悦?”
“可不是,皇上好音乐,这大家都知道,偏偏这驸马也喜欢音乐,当年大家伙在荆州的时候,驸马没少给皇上弹琴。今天刚巧都是旧部在一起吃饭,皇上兴致一来,就让驸马弹琴,驸马倒是弹得挺高兴,这公主殿下却是大发脾气,搞得皇上驸马都下不来台。”
侍卫啧啧连连摇头,听得津津有味,这等秘闻平日也听了下少,可是都是大臣家里的马夫小厮们嘴里传出来的,要不是这土匪出身的汤将军,恐怕谁也不能正儿八经的听这些高贵的事主说上一回。
汤刺虎说完了,才骑马出来,没想到转过路口却见东方景渊的马车上在路道边停着。汤刺虎稍作犹豫,便陕马骑了过去,笑道:“东方大人,怎么您到现在还不上路,等刺虎不成。”
东方景渊将帘子一撩,笑道:“没想到汤将军传话挺快的。我还以为您要一会儿。”
汤刺虎真正尴尬了起来,道:“东方大人,你这不是臊我,咱们这些粗汉子嘴巴不牢靠,皇上一向知人善用不是!”
“汤将军看在你我同出荆州的分上,有一句话我东方想说给您听听。将军您是凭功勋积累到荣威将军位上的。皇上是一个明白人,有些事情您做得再好,也不会换来他的器重。”东方景渊冲后面比划了一下,笑道:“况且后面的这一位也不好惹,您何必为了一些蝇头小利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呢?”
汤刺虎微微吃了一惊,只苦笑道:“东方大人深受器重,在皇上心中恐怕无人能替换,岂知我们这些小臣心中的苦处。说句难听话,谁愿意人不做要做鬼?”
东方景渊一笑,将帘子放下,道:“那明儿早朝再会了,汤将军。”
汤刺虎看着东方景渊的马车转入巷子,只得深皱了一下眉头,听到后面的马车声响,连忙快鞭策马而去。
瑞安无声地坐在马车上,良久才道:“子卿,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原夕争笑道:“你不是幼稚,只是你经历得少,有一些事情你不知如何应付。”
瑞安轻笑了一声,道:“你不如说我以前借着父王的疼爱,任性妄为,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得,其实若没有父王,我瑞安根本寸步难行。”
“你是南朝的大公主,又有谁能令你寸步难行?”
瑞安苦笑了一下,道:“坦白地跟你说,子卿,你虽是男子……但我看你也未对李缵有多反感,那么你对十哥的时候,其实就没一点好感么?”
原夕争没有回答,马蹄声清脆而富有韵律,恍惚间如同雨声,自己这么一出门,便看见楚因狼狈地站在屋檐下,进退维谷,湿漉漉的额发披在额头上,抬起眼帘看向自己,有一些尴尬,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台起眼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瑞安似乎也并不期待原夕争的答复,道:“这一二年我逐渐地明白了你的感受。这皇宫就像是一个丛林,根枝盘节,错综复杂,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凶险跟阴谋。每一个生活在里头的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地盘渐渐变成野兽,把别人看成是自己的食物。他就像是这个丛林里的王者,他看向你,你根本无从知道他是在看你,还是在看他的食物。这样的地方,子卿是不会愿意住下来的,这样的人,子卿也是不会愿意陪伴的……是么?”
原夕争微微一笑,手伸向自己的怀里,然后吃力地拔出一根银针,轻轻地道:“所以我一直都说,知我者,瑞安……也。”说完,他眼一闭,就脱力地倒在了瑞安的肩上。
瑞安连忙去看,见原夕争的脸色全然没有刚才那么红润,反而是苍白得吓人,一如她之前看到的那样。她瞥了一眼原夕争掌心中的银针,才意识到原夕争大概是用了什么方法,刺激自己在短期内行动自如,如同常人。
曾楚瑜慢慢地推开了宫殿的门,楚因还在灯下看书,但她知道那不过是楚因在打发等她的时间。她走进殿门,万福了一下,才在楚因的身边坐下。
“皇上,臣妾刚才已经与弯阳商议过了。”
“怎么讲?”楚因淡淡地道。
“弯阳认为原夕争之前中毒已深,即便是服用了蔡姬的解药,也个可能这么二三日之内便完好似常人,更何况之前他还吐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