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得意地道:“我家公公跟我说,太后有意让御史大夫许大人的孙女进宫,听说那女子不但样貌端庄,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想许大人是太上皇的亲信,又与皇上关系一直不错,太后让他的孙女进宫,连封号都想好了。这贤妃要是进了宫,外头有家族撑着,内里头有太后娘娘保着,如果再添个一子半女,嘿嘿,这中宫以后还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呢?”
“大胆!”青湘忍无可忍,一步跨进了大殿呵斥道。
那宫女与太监本来就是无所事事嘴碎闲聊,万万不会想到曾楚瑜把文章做到了这膳司殿内,一转身见着了含笑的曾楚瑜,各个吓得魂不附体。
“娘娘,这两个狗奴才居然敢在您背后诽谤于您,活该乱棍打死!”
曾楚瑜看着脚底下颤抖的两个人,半晌才悠悠地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青湘道:“听得真真切切,娘娘。”
“好,这两个狗奴才诽谤的不是本宫,而是太后娘娘。你将这两个奴才的话抄录一份,让他们画押,然后连着这两个狗东西一起给我送给太后娘娘!”曾楚瑜说道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碎了嘴里的牙齿在咆哮一般。
青湘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曾楚瑜会如此处理。这两个狗奴才在背后非议主子的长短,已经够乱棍打死,更不要提他们说的话句句都是死罪。曾楚瑜自己不杀却将这两个奴才送给了太后,是逼着太后动手杀人,太后若是不杀,自然说明这两个奴才所言属实,那边是太后扰乱秩序,搅得后宫不太平;若是杀了,一则坏了她修行的名声,二则这许大人的孙女只怕便进不了宫,这贤妃还没进宫就叫曾楚瑜灭了,青湘都不得不拍案叫绝。可是如此一来,曾楚瑜与太后可算是真正撕破了脸皮,结下仇怨了。
“娘娘……”青湘略略慌乱地看了一眼面目似狰狞的曾楚瑜,犹疑了一下。
曾楚瑜冷冷地道:“照做!”
秋日里正午的太阳颇有一些火躁之气,但站在台阶上的曾楚瑜却觉得心底里冰凉,她从上往下看去,似乎看到了无数只想要把它从台阶上拉下去的手。曾楚瑜摇了摇头,她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忍受了太多的痛苦才站在了最高端。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把她再拉下去。
楚因这几日都是宿在中宫,此日亦不例外,曾楚瑜替他除去了皇袍顶戴,在为楚因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又给他端了一杯热茶,才柔和地开口道:“他听人说子卿有几日不上朝了,是有这事么?”
楚因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的道:“你倒是挺关心他。”
曾楚瑜轻轻一笑,楚因皱眉道:“这话很好笑么?”
曾楚瑜低头红着脸道:“没有,只是皇上说话的样子,让臣妾觉得……皇上好想爱你个在吃醋呢!”
楚因娶曾楚瑜,实是意在原夕争,平日里正经的时候多,调情的时候少,曾楚瑜这么一说,倒颇有几分暧昧之意,只是楚因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是在吃谁的醋,不禁微微叹息了一下。
“其实是因为我知道北齐李缵要大婚了,便特地派人了解了子卿的近况。”曾楚瑜轻声地道。
她这么一说楚因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道:“怎么你听说李缵大婚,便要去了解原夕争的近况呢?”
曾楚瑜又替楚因倒了一点茶,然后细声地道:“皇上你答应好好听我说话,不恼,臣妾才能往下说。”
楚因转过头去,道:“醒了,朕答应你不恼,你说吧!”
“我曾经跟皇上说过,这李缵对子卿一直都有非分之想,两人纠缠多了,也难保子卿不会对李缵生出别样的情绪,其实我一直都怀疑子卿其实是……喜爱李缵的。”曾楚瑜见楚因的面色已经满是山雨欲来的怒色,她不禁一阵胆寒。她知道她之所以能在这个宫中生存下去,完全依赖于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喜怒再没有一个人比它更与之休戚相关。
曾楚瑜定了定神,接着道:“其实这种事情原本也没什么,只可惜偏偏北齐对我国虎视眈眈,子卿又是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的帝王师。”
她这么几句话说完,楚因的脸色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狰狞了,淡淡的道:“你果真认为这种事情是可以被接受的么?”
曾楚瑜心头一松,轻笑道:“这又有什么大不了,高祖皇帝又一个籍儒,威武如汉武帝亦有一个卫青,千秋之下,谁也没有因为这点风流韵事而折了他们的英名。”
楚因止不住眉头一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沉默了很久才道:“楚瑜你究竟想说什么?”
曾楚瑜站了起来,万福了一下才道:“臣妾是不忍皇上日日为了原夕争而焦虑烦闷,更何况子卿也不是不能接受男子,皇上又何必要为此而忧虑呢?”
“他……”楚因略有一些黯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原夕争再出色,他也不过是皇上的臣子,是您的奴才,是皇上您的人。”曾楚瑜冷冷地道:“皇上有更远大的志向,岂能在这些情爱事情上耗费心力。”
“说得好!”楚因抬头拉过曾楚瑜,叹息道:“可是只怕你这位子卿哥哥不这么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