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调查此案的人和叶家交情深厚,此案本宫也略知一二,按本宫推测仁王若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有别人替他死了,当年查此案时,连块砖头都要翻起来看两次,他若不是顶替了谁的身份,哪能躲得了这么多年。」皇后颇有深意地说道。
秉毅略加思索后亦点头。
「依当年推测,仁王应是逃往南方,高曲梅家嫌疑最大,但梅家三代为官根基盘根错结,此事又未有真凭实据皇上迟迟不肯彻查,依本宫看若当年严查梅家,仁王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皇后说着微微一笑,笑容里藏着深意。
她指的不是仁王行踪成谜,而是皇上登基的正统性。
「高曲梅家?」秉毅重念了次,可实在想不起来有哪个梅家三代为官势力庞大,毕竟梅家灭门是他极为年幼时发生的事,他不知道高曲梅家曾显赫一时也是应该的。
「你一会儿去找你舅舅去,本宫已让他整理整理当年的资料,给你当作参考。」皇后再度露出雍容华贵、睥睨众人的笑容。
「谢母后。」
秉毅衷心致谢,而后行礼离开。
这世上大多数悬案都相同,官方资料上的记载再详尽仍存在着过多漏洞,否则悬案早就定案了。
因此,皇后所提供的资料格外重要,这一局是成是败也许就靠它了。
其实,他和皇后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生疏,幼年时他也曾极度依赖皇后,每晚入睡前都要见到母后才肯睡。
可是日益成长,皇后对他的严格管束开始对他造成负担,何时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要管,作文、武术只要略逊二皇子便会换来一顿痛骂,然后不断埋怨为何他出生较晚,若他是二皇子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当他发现再怎么做也无法满足母后时,便开始疏远皇后,从别的地方寻求慰藉。
皇后对他的疏离不满,以妄进谗言为借口,当着他的面活活打死自幼侍候他的小内侍,他想救他却没有办法……末了,皇后扮出慈爱假笑对他说,离间他们母子感情的人已被处死,只要他按着她的话去做,便不会再发生任何问题。
那之后,皇后成了他最大的问题。
所以他才会拒绝皇后替他挑选的公子,以此为由宣示他已独立。
庆幸的是,皇上对他的反抗非但没有责难,反而乐观看待,给了他莫大助力。
只是,他也不晓得皇上是真的希望他与皇后彻底断绝关系,或者认为他只是年轻气盛,过几年成熟些后自然会与皇后亲厚起来。
无论皇上的希望为何,短时间内他都无法和皇后亲密如初。
◇◆◇
每月初三,暗香固定到城外寺庙上香祈福,这天他不侍候客人,偶尔会在上香后到后山走走或到市集逛逛,若问他为何挑初三去,他总说初一、初二人多太挤,十五、十六又常有赏月会得去,只有初三清闲最适合。
想当然尔,暗香和向泽非约定相见的日子便是初三。
每回上香他皆轻装而行,随行者也只有秋实一人。
秋实便是那名喜欢缠着他的黝黑侍僮,秋实虽然渴望得到他的真传成为小官之魁,无奈天生皮肤黝黑,就算抹粉也盖不过黑色痕迹,暗香怜他年幼把他带在身边当贴身侍僮,打算将来找个好机会替他赎身,让他另觅出路。
秋实年纪虽轻但聪明伶俐,单看他和向泽非间的氛围,便知他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用不着暗香多加吩咐,他便主动替暗香遮掩,常妓师至今不知道他们的事,秋实功不可没。
诚王离去后,暗香的日子和以往并无不同,一样的饮酒陪笑、送往迎来,任何人都能以一夜十两的代价买他一晚。
唯一的不同也许是,他有了冀望。
从前他总盼着有一天能自赎其身,然后买一小块地、娶房妻、生几个孩子,以完成爹对他的期望。
可如今,他的盼望全落到向泽非身上,想见他、想和他谈话、想拥有他更多更多。
初二晚上,暗香总是期盼快点天亮,初三夜晚则含笑入梦,他曾不止一次幻想向泽非开口替他赎身,然后揣想着他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