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新进老师先在教职员办公室一角等候的校长,招手将他们唤来到门边。这时,校长便说起下学期起音乐跟英文老师将有所变动。由于教师异动多以同地区相互调动为主,这次调来的应该是原本就在都内其他学校任职的老师。
「教师会议时我会再向大家正式介绍,不过既然你们在场,先认识一下也无妨。这几位就是下学期起调任到本校的老师。」
幸也循着校长的声音看向走近的人影。来者是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性,和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当他不经意看向男子的脸时——随即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感觉浑身血液被抽离,双脚不停颤抖。
「这两位是教音乐的道永老师和教英语的通口老师,由干教英文的西崎老师即将请产假,便紧急由通口老师……」
幸也耳朵听着校长的说明,心思却已飞到九霄云外。通口聪神情木然地直视幸也。他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何站在自己面前。是命运的恶作剧,还是老天在惩罚自己?
「我是通口聪,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相对于心乱如麻的幸也,聪神态自若地环视聚集在现场的教职员们,随后低头向大家问好。他的视线明明触及幸也,却没有流露半点异样。
「我在教学方面没什么经验,若有不周还请各位不吝指教。」
聪用清亮的声音向所有人打招呼。他比抬头挺胸顶多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幸也还高出一个头,再加上结实精壮的体格,自然散发一股极具压倒性的气势。聪跟自己一样是二十五岁,却有着不像新人的沉稳气息,眼神也没有丝毫犹疑。他脸上——仍残留昔日的柔和线条,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冷淡。直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聪转变之大令幸也不禁怀疑他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男人?
「那么,今天我就先带两位参观校舍吧。」
学级主任坂田率先对两人发声,自愿担任导览的工作。幸也则忘我地凝视逐渐离去的背影。
「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喔。」
看到出神的幸也全然没注意到现场的人早已解散。直到那美出声询问,幸也才回过神来,动作僵硬地看向她。
「没什么。」
在神情带着讶异的那美注视下,幸也连忙转过头走向自己的座位。
聪当老师固然让人吃惊,但跟自己分配在同一所学校才更令人害怕。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幸也此时不禁有种人生到此结束的感觉。曾极力逃避的过去,居然不知不觉靠近扯他后腿。不禁觉得有人在嘲笑他想将以前的事当作没发生过根本是痴人说梦。
(那时我只是个孩子。)
他无助地在内心呼喊着,下意识经过自己的座位,往无人的角落走去。
(我只是个不了解自己做了什么的……孩于而已……)
之前总想着见到聪后要向他道歉,但幸也的双脚却朝聪离去的相反方向走……
◇◆◇
「——如果你喜欢我应该做得到吧。」
强风呼啸着,聪身上的衬衫被空气吹得鼓胀。幸也面对着聪,硬压下内心澎湃情绪地缓缓开口。
「聪,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
幸也只想伤害站在眼前的友人。如果不把自己所受的伤加倍奉还,他实在无法吞下这口气。所以,他——就这么说出极为残酷的话。
◇◆◇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幸也勉强撑起靠在墙上的身躯。
在拖桂柜附近的走廊发呆的幸也,看向跟学级主任走在一起的两位新教师。他们似乎已参观完校园并跟其他教职员打完招呼,此刻正脱掉来客用的拖鞋换上各自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