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电梯,一部从底楼升上来,一部往顶楼攀上去。
宁奕以为他会押着自己离开,可男人却带他来到风斜雨摇的天台。空旷的大场地上,几个巨大的设备外机成了他们临时挡风避雨的遮挡。
真当是约会,关泽脩拉着他:“你看那边……”兴致盎然地指给他一处远方,“天气好的时候,能直接从这里看到云杉大道。”
“还有那儿,这么看,俪湾好像离得也不是很远。”雨幕大如帘,他却热情不减,“等哪天天气好,我们再上来一次。”那种期待劲头,好像下一秒就会雨过天晴。
可是……他们都清楚,不可能了……
“关泽脩……”宁奕的声音听上去也像在飘摇,“你给我一句实话……”
捏紧的拳头在抖,掌心里攥了一路的项链,热乎乎的,怦怦要活过来一样的烫,把上头的纹路全都烙进皮肤:“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我?”
举起项链,宁奕才发现不仅是手腕,整个身子都在忍不住发抖,臂膀灌了铁水那么重,晃晃悠悠的,举高一条千斤沉的链坠子。
他不死心,宁奕一点不相信关泽脩说的那套有关意外,偏差的鬼话,假的,全是骗人的。比起被这个男人愚弄,或者错付一场感情,他更害怕迫在眉睫的……失去。
没有一双眉眼,能比宁奕此刻的表情更生动诠释担忧。
手背上一阵摸了电门的触感,麻惨了,指头被人握在手心,一根挨着一根轻轻捋开,拇指绕坠匣的锁眼摩挲了一会,关泽脩将项链戴回到宁奕脖子上:“这条项链,你一直戴着?”
“是不是我回答你,你就会告诉我?”那么犟的人,突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宁奕不是在同他谈条件,而是求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样子,拿一颗真心去换。
关泽脩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腮帮绷得紧紧的,抑制着冲动:“这枚链坠的位置……”狠咬的牙关,艰难地抻开,“最接近你的心脏,你戴着它,即使在1000米以外,我都能轻松瞄准你……”
或者,找到你。
睫毛慢镜头似的动了,血倒着从脚心被抽干:“那你为什么不动手?!怎么不直接给我两枪!”心脏顿了顿,疼痛后知后觉,关泽脩从来没听见宁奕这么吼过,那种只是用看都能体会的痛苦,撕扯着他,生生扒下他附骨的血肉。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大可以往我这里补上一枪!我要是缩一下,我就……”真像被一枪贯穿了肺腔,凉嗖嗖的,宁奕不会呼气了,“动手啊!杀了我啊!”
铿锵一声,他将男人甩上隔离门,金属发出巨大的响动,猛烈晃了晃。
“我不会那么做。”他不懂,明明受伤的是他,怎么关泽脩脸上的表情,比他看起来更悲伤,“就算有1000个容不得你的理由,唯独一条,我动不了手。”
风雨更斜了,墨一样往下泼。
“曾队,无法锁定目标。”狙击手在双子大楼另一端的天台汇报,“阿奕挡住疑犯了。”
就在他们找到宁奕定位的同时,一份匿名的证据也通过传真传至警局,坐实了关泽脩窃案主谋的身份。
“还有别的狙击位么?”曾文浩问。
“他们背靠天台入口,边上是风道和变压箱,把目标挡死了。”
曾文浩在指挥车上紧盯四方屏上的宁奕:“臭小子,你倒是让开啊!”
整片背脊都湿了,风啃着骨头,雨雹子似的往身上砸,宁奕都不顾了,他用身体牢牢护住关泽脩:“自首吧,你还有机会,告诉我钻石在哪里,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
笑声低低的起来,关泽脩挺不在意地扬高半边眉毛:“我只想知道,你戴着我送的项链自慰过么?”胡闹的调调,好像只有那点下流事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
“关泽脩!!!”
“有……还是没有?”
寸步不让,男人较死了要从他嘴里撬出一个答案。
对峙并没有想象中持续的久,关泽脩耗得起,他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可宁奕不行,对于他来说,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有……”哆嗦着,他交代了。
关泽脩还嫌不够:“你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都想什么?”
有些事难以启齿,不仅仅因为羞耻感,更因为羞耻背后欲壑难填的欲望,以及欲望之下揭不得盖头,一掀就会无所遁形的瘾头。可是他不说,关泽脩就能长久这么同他耗下去,他无疑会的,这个男人太了解他,正如他也懂他。
“想……”单是一个音节,便有了百转千肠的痴嗔,“想你上我……”是很不要脸的话,辣辣的,巴掌一样煽在脸上,可他不能停下,“想你……像以前一样用力操我,射在我里面。”
他没有抬头,所以没看到男人眼中原子核爆一般的惊讶:“我就让你这么舒服?”也没听出来,他问他时,嗓音波线的颤动。
“舒服得要死。”宁奕终于冲他抬起头。
其实那晚在黑门遭遇伏击之后,宁奕曾调取过那个路段的监控录像,他看着关泽脩上了那辆差点撞到他的车,也看到他独自一人中途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