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诧异道:“你怎么了……”
严廷晔起身,什么都没说,给孩子掖好被角,到楼下抽烟去了。
他太焦虑、太焦虑了。
来到严家一年,方澄的十八岁生日也到了。早几个月之前,严廷晔就在准备,他定了巨大的三层翻糖蛋糕,家里全部装饰一新。前一晚,男人和阿姨还在厨房忙着第二天的食材。以方澄最爱的动画人物为主题,模拟了海底环境。天花板散布星光般的蓝色彩灯,扎了气球、花墙,各种海底动物游弋投影在其中。连楼梯上都绑了彩带,大厅两列桌椅,搭了一个小小的舞台。成套的杯盘、蛋糕、花束星罗棋布,精致可爱,宛如一个梦幻的童话王国。
厨房烤箱的蛋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房子里还有进进出出的人忙活。方澄嚼着粘牙的软糖,从阳台垫脚往下面望。他的父亲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指挥着工人清理着花园,院子里花木凋零,实在没什么可修剪的。然而,男人始终不满意,一直盯着工人赶工,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他想睡觉了。
对第二天生日他毫无兴趣,他嫌外面吵,而男人这么晚了,还不上来睡觉!
“爸爸!”
他在阳台上喊他。
“哎,澄澄。”严廷晔答应着他,挽起袖子亲自拔腐烂的花枝。
“睡觉了!”
“你先睡,爸爸还有些事要忙。去,快去睡吧,外面冷。”
方澄愤恨地咬牙,他明知道他没有他就睡不着。
“爸爸陪。”
“快进去,站外面感冒了!”
“不要,要你陪。”
男人没理他,和工人商量事情去了。方澄光着脚往楼下跑,他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就跑出来了。严廷晔一看,将他呵斥在门内:“别往外跑!回去!”
方澄不管,三两步窜到他怀里。男人一把将他抱怀里,大手包住他的脚丫,训斥他:“冷不冷,你就跑出来。”
方澄嘻嘻笑:“这不有你么。”
孩子霸占着他,他也没法做下去了。抱着他到房间,到浴室洗了脚,仔细给他穿了厚袜子,抱到床上去。男孩拉住他的衣服:“你又要走?”
严廷晔道:“不走,我去给人家结工钱。”
“好,我等你。”
男孩跃跃欲试,窜进被子里脱得光溜溜的等他。
男人送走了其他人,整栋房子忽然安静下来。灯光一盏一盏灭掉,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隐在晦暗里,楼上只剩门缝里朦胧的光亮,幽幽地淌出来。
方澄紧张地抓着床单,今晚他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
他把最后一层内裤脱掉,脚胡乱蹬着把那层布料踩下去,心脏忽然急促地跳起来。
那道门缝仿佛一个神秘的入口,充满了迷人的魅力。男人被这股莫名的吸引力牵引着,手放在了门把上。他知道他一旦打开,便启开了潘多拉魔盒,世界颠倒,情热翻滚,像之前的那许多个晚上,他压倒他,进入他,与他颠倒乾坤纠缠在一起。这可怕的画面在他脑海一闪,他头痛欲裂,男孩听到一门之外的脚步声停下来,门把轻声一响,似乎有什么放在上面又收了回去,他着急地脱口而出:“爸……”
“澄澄,很晚了。爸爸就不进来了。”
“严廷晔!”
方澄厉声道。
男人甚至帮他关好了门,徐步走下了楼,到楼下客房睡去了。
他防他防得那么严,难道那个狐狸精魅力就那么大,让他都放不开手?
翌日早上,方澄早早就爬起来了,跑到男人房里堵他。然而严廷晔比他起得更早,在客厅做最后的准备。
“澄澄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去接爷爷奶奶。”男人忙着招呼他。
“不去。”
方澄一脸不满,翘起二郎腿搭在桌沿上,脑袋悬空歪在椅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而男人精神振奋,穿了新衣服,精良的料子,剪裁得当,也让他增添了一份帅气。
陆陆续续钟点工们就要来了,而他们还要去接爷爷奶奶,路上去拿蛋糕,零碎的小事情不少。男人叫他:“快去,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