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霆瑞冷淡地看他一眼,并不回应,而是说,“尔等刚才的言论,有藐视圣上、呼群结党之嫌,就不怕被诛九族?”
“呃?将军言重了,我等只是在花园里闲逛,说着玩玩,您不必如此当真吧。”礼部尚书讪笑道。
这个景霆瑞不过是景亲王府的歌伎生的孩子,仗着有年少的皇帝撑腰,才在宫里任意妄为。一些老臣暗地里都瞧不起他,但是,也不敢在台面上表现出来。
“就是,我们开开玩笑,景将军,您也太较真了。”工部尚书也抚须笑道,打着哈哈。
“有道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各位大人身居高位,出入皇宫,更需谨言慎行,以免上行下效,招惹不必要的牢狱之灾。”
景霆瑞冷漠地丢下这句话,就抱拳告辞,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过了好半天,大家都出不了声。似乎景霆瑞的眼神、语气,就如同无形的绳索勒住了他们的脖子,让他们紧张得气都喘不出。
“哼!怎么会有这种狐假虎威、自命不凡的人!”半晌之后,才有人忿忿言道。
“不就是仗着皇上宠信他!我听说,他可是宫里的大红人,不仅皇上宠着他,就连那些宫女,为了多看他一眼,都在青铜院门外挤破了头。”一个官阶较低,貌不出众的青年男子酸溜溜地说道。
“这人招蜂引蝶的,迟早会捅出篓子来。”有人一脸嫌恶地说,其实他早就对景霆瑞心存嫉妒了,因为景霆瑞年纪比他轻,官位却比他高得多。
大臣们于是假公济私,纷纷说着景霆瑞的那些传闻。出了宫门,车轿仆从都候在那里呢,便各自道别,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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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您再睡会儿吧。”炎体贴地给爱卿放平枕头。
“朕都已经睡饱了,倒是你,该回府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那臣弟陪您聊天,”炎一点都不想离开,还道,“天宇、天辰也很担心您,来了几回,您都睡着……”
兄弟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小德子轻手轻脚地进来了,跪地禀告。
“启禀皇上,景将军求见!!”
“他来做什么?”炎的眼角立刻吊起,就跟被激怒的猫一样。
“呃……”小德子立刻就答不上话,他很怕炎殿下生气时的样子。
“让、让他进来吧。”爱卿却低头说道,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的,手心里竟然冒出了汗,连声音也有些发抖。
他不想被炎察觉到异样,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奴才这就去传旨。”小德子如获大赦一般地退出。
不一会儿,景霆瑞就快步走了进来。
这寝殿里的红木雕竹石面圆桌、锦凳几上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他不由扫视了一眼,炎便不客气地嘲笑道,“呵,某人倒好,姗姗来迟不说,还两手空空!”
“炎,”爱卿宠着弟弟,但也不想他与景霆瑞起冲突,便道,“你先下去吧,朕有话要与景将军说。”
“是……皇上。”圣命难违,炎对着景霆瑞只能干瞪眼,不过,他出去前,转身对小德子大声地道,“你这奴才要好好照顾皇上,不要像那缺心肝的家伙,害皇上得了风寒还不自知!”
小德子被夹在互相瞪视的两人中间,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德子,你也下去吧。”爱卿看得出小德子根本不敢看景霆瑞,便道。
“奴才遵旨!”小德子是赶紧逃了个无影无踪。
垂着浅金纱幔的寝殿内,寂静极了,似乎都能听到薰香的燃烧声,爱卿觉得喉头燥热,咕地吞了口唾沫,却是意外地响。
他的脸一下就红了,胸口更是怦怦地跳,就像揣着一窝小兔子。
“微臣……”景霆瑞才开口,爱卿就突然将头扭到一边,气呼呼地说,“你还知道来看朕啊?!有什么事就快说,没事就出去,朕累了!”
——他能不生气吗?因为景霆瑞他才弄得如此凄惨,可是,每次从梦中醒来,想要看到景霆瑞时,却只能看到一脸忧心忡忡的炎,他心里失落极了,也就更加生气了。
“臣知罪。”景霆瑞双膝下跪,不咸不淡地说,“但皇上,您可还记得,您以前答应微臣的事吗?”
“以前?答应的事?”
什么事啊?爱卿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答应景霆瑞什么了?不再四处乱跑让爹爹担心?不再偷偷去百子门看望皇妹,还是不再把太子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爱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答应了景霆瑞什么,便锁着眉头道,“那个……朕不记得了。而且,就算朕答应了你什么,都是登基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朕还小,说的话不能算数啦。”
“不算数?”景霆瑞眉心轻拧,脸色就像乌云盖顶,快要爆发似的。
“那微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容臣告退!”景霆瑞猛然站起身,就要离开!
“喂!你——!”爱卿气急,猛地掀开温暖的锦被,从龙床里坐起来,“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朕说吗?”
比如,米已成炊,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只有朕之类的……
“既然皇上连那么重要的承诺都忘记了,微臣也无话可说。”景霆瑞的声音冰冷至极,连爱卿都觉得怕怕的。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答应了你什么啊?”
爱卿急得连“朕”都忘记说了,景霆瑞皱眉,黑眸紧紧地凝视着他,那神情似乎十分复杂。
“这得要皇上自己想起来才行。如果皇上想不起来,就证明……”你的心里没有微臣,而微臣的这片心意只能永远埋藏于心底。景霆瑞突然住口,移开视线。
“证明什么?”爱卿焦急地问。
“没什么。”景霆瑞敛下眼说,而后又躬身,“微臣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恕臣告退。”
说完,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景霆瑞!你给朕站住!听到没?!”
爱卿气得要命,因为景霆瑞不仅欲言又止,没把话说清楚,还藐视圣旨,就那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