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众人惊讶的是,那位最年长的吉儒居然是仍在阵内坚持的最后五人中的一员,他的状况阵外的人都看得清楚,几次要撑不下去了,却愣是让他控制住了,足可见这人的韧性有多强,想要成为武王的决心又有多高,正是这样的韧性与决心让他一次次挺过来,依旧在坚持着。
五人中,吉儒是倒数第三个出来的,半个时辰时限到达后又坚持了近一刻钟才退出来,出来后发现阵内只剩下两人了,很是痛快地大笑了几声,然后又向白易与萧锐扬等人深深鞠了一躬,仅能用这样的动作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最后两人是十人中年纪最轻的但也超过了五十岁的武者,分别是汤文海与康禹川,又比吉儒多坚持了一刻钟,走出符阵时依旧精神不错。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白易的预料但也在意料之中,其中汤文海也曾是无忧无虑怕吃苦的纨绔子弟,却哪知他所在的家族遭了别人的算计,家道中落,迅速衰败下去,眼看族中精英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人也要苟且偷生,身为族中男子不得不抗起家族的担子。
白易挑选这人时也是看到他与自己相似的遭遇才给了他一次机会,虽然起步比别人晚,但面对现实后将全部精力投入习武中,进度极快,当年家族衰败的时候已过了二十的年纪却还是个武徒,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成了大武师,这期间也报了仇将族人安置好才继续自己的求武之路,只是后来实力一直徘徊在大武师没办法再进前一步。
康禹川则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也是武堂的学员,却遭小人妒忌暗算前程尽弃,还落下一个恶名被武堂除名,这人的相貌一看就是充满了戾气的,但白易从章渊那里拿到这人的资料,确定当年是遭到陷害,而且这些年来虽说心性发生了变化,但也没到愤世嫉俗将愤懑发泄在无辜人身上,只是对劣迹斑斑的人一向耐心极差,不少恶人丧命在他手里。
320康禹川虽然通过了考验,并且坚持到了最后,但神情并没放松下来,他忐忑地站在白易与萧锐扬面前,没有因为白易不良于行又是双儿而小看他,反而发自内心地十分敬佩。
大皇子与安蓝在考验结束符阵停止运转后便告辞离开了,剩下的事他们不适合再参与。
因而康禹川才在白易面前透露实情:“我曾经受过重伤,导致身体内现在还留下不少暗伤,这些年不是没人想招揽我,也有人抛出武王丹的名头,可在知道我身体实情后便放弃了,如果白家主能助我突破,我后半辈子就卖身给白氏了。”
他一是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这是他的行事原则,以前不是没人骂过他,先用了武王丹再说,反正用了武王丹的人也不是全部突破成功的,可万一突破过程中将他体内的旧伤也治好了,岂不更妙?但他生平有不少厌恶之事,而这为了一己之私欺骗世人的行径也是他不屑为之的。
二则他是冲着林文这个年轻的四品丹师来的,不知可否由这位四品丹师出手帮他调理暗伤,那样突破的机率会更大,这样一来白氏对他的恩情就大过天了,因为单治疗他体内的旧伤就耗费颇大,以前那些能舍得出武王丹的人也不愿意再在他身上耗费资源,去赌那一半的胜算,万一突破不了呢?那些资源足够他们再去购买第二颗武王丹了,也因着这样的情况,如果白氏愿意出手,他就心甘情愿一辈子投身在白氏门下,这几乎等同于白氏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他这辈子被人狠狠背叛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让他看透世态炎凉,但在后来的生涯里他也得到过不少人的帮助,这才没让他的心性沦丧走上无法回头的道路。
康禹川的坦白也让白易与萧锐扬对此人更加放心,两人互视一眼,白易微笑道:“康大武师尽管放心,你的情况白氏事先作过调查,包括你的身体情况在内,既然没有回绝你,这些因素自然考虑在内,包括其他几位大武师在内,为了让武王丹能更好地发挥作用,在服用之前都会对各位的身体进行一番调理,确保处在最佳状态再使用。”
其他人听了大喜,尤其是吉儒,激动得胡须都要扯掉了,眼里闪烁着泪光,帮他们调理身体还要给武王丹,事后只需要替白氏效忠二十年,这锤子买卖是他们平生所未见,如吉儒这样年纪的武者走过大陆上不少地方,也没碰到过这般仁义的主家,还有一点他也看得出来了,白氏有底气也不缺乏财力,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康禹川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的心算得冷硬,此刻也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最后拍着胸脯说:“我康禹川这百把斤肉从此以后就交给白家主了,听凭白家主差遣。”说完就给白易行了一个家臣的礼节,彻底臣服在白氏之下。
萧锐扬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他,当初他和阿易看到这人的资料时也是感慨得很,他体内之所以积留下不少旧伤暗疾,其中很有一部分就是当年遭遇暗算又被人追杀一路逃亡中留下的,可就算带着这些暗伤,依旧凭着他的天资与不屈不饶的坚定心志走到了大武师巅峰,最后被卡在这一关口上无法再往前一步。
两人看了也为这位命运多舛的武者惋惜,如果不是身体状况大概也轮不到他们来招揽了,自荐到白氏门上的武者中,其实属于康禹川的根骨最为上佳的,如果不是早年被耽搁,也许已经是大陆上的风云人物了,但如果给他机会,谁又说他不能一遇风雨化成龙呢?
白氏需要脚踏实地的武者坐镇,但也需要培养高手,这位康禹川就是两人看中的,就算二十年后康禹川不愿意留在白氏也没有关系,凭着这份善缘,将来也能与白氏守望相助。
于是,这十人没一个肯离去的,包括没有通过考验的,也愿意接受白氏的雇佣,当然他们与通过考验却在五个名额之外的武者相比,得到的待遇又有所不同,白易当然会区别对待,否则便是对其他人的不公了。
这十人都留在白氏的消息传出来,让许多武者羡慕不已,同时与各方人士观望着,白氏手里的五颗武王丹能造就几位武王。
林文将调理身体的丹药早给舅舅备好了,不过康禹川的身体情况不仅需要丹药调理,最好还要让吕长风出手通过针灸的办法,将隐藏在深处的旧患激发出来,再让药力更好地渗透进去。调理过后,白易也要准备将淬炼身体的图腾给他们用上,内外结合,心性重要,身体的强横也同样重要,有几人早年基础没有打好,所以肉身强度不及其他武者。
决定留下的人又另签了一份契约,凡在白氏所见所闻不经白易同意,均不得对外透露,包括以后离开白氏以后同样如此,这一次签的契约是一种特殊的灵符,具有特殊的约束力,一旦背弃,对他们产生的损失绝对会超出他们的负荷。
七位过关的武者在了解了这份契约的效力后依旧没有改变决定,落下了自己的指尖血签了这份灵魂契,只要不违誓,绝对不会对他们产生丝毫影响,所以七人也很坦荡得很,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他们想不开了才要背叛白氏。
人有私下里已经决定,只要一突破武王,便同康禹川一样踏实地留在白氏了,有那拖家带口的还想将自己的家族依附在白氏之下,汤文海就是这样的想法,自己族里也有几位天分不错的小辈,将来培养出来也能为白氏效力,而依附在白氏之下,汤家也能跟着一起走得更远。
看舅舅收服了这些武者心情不错,林文也跟舅舅道别回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乌霄闲闲地背着手跟在他后面。
白易虽忙,但也不是不关注自己的外甥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没人了,他站起来不用萧锐扬扶,自己慢慢在屋里走动,一边跟他说话:“你看阿文是不是心里藏了事?而且看他跟乌霄相处的情形怎么看也不对劲啊,难不成……是他开窍了?”
说到后面白易忍不住拔高声音,从他本心来说,实在是希望自家外甥越晚开窍的越好,一开窍,就代表真的要被那条蛇给拐走了,白易一想自己养大的外甥成了别人家的了,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萧锐扬倒了杯茶送到他手里温温嗓子,忍笑道:“阿文也不小了,你不是让他们水到渠成么,也许是到时候了。”
要他说,两人成天到晚地粘在一起,这跟开没开窍嫁没嫁过去又有什么区别,看看白府里的人,谁看他们两人的眼神不是理所当然地已经将他们当成一对了,而且还欣喜万分,觉得林文就是厉害,拐回来这么一个厉害的武王。
白易现在这么一说,他回想看看,似乎林文对待乌霄的态度有些别扭,或许真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就不知这事有什么好别扭的,谁还看不出他对乌霄的特殊了,也就乌霄心宽,居然也能顺着林文的性子不急不徐地等着,没想着敲一敲他的脑门让他早点认清事实,哪像他,当年一意识到对阿易的感情后就紧紧把阿易盯牢了,哪怕那时他的身份远不及阿易,现在在别人看来也是吃软饭的吧,可他吃得乐意,没有阿易就当真没有他如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