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九笑了，是从未有过的真正的笑容，不是那种微微的让人看不出的笑容，而是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在暗九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来异常稀奇。
靖烨看得出神，低头在暗九耳边低语道：“朕真是太喜欢你现在的笑容了，如果能够每天看到，朕真的愿意舍弃一切，包括王位。”
“皇上不要总是说这样的话，就是因为您总是如此，才让他们如此担忧。”暗九说着扫了高月一眼。
“得了吧，他们才不是为了这个担忧，他们担忧的不过是自己的地位不保。”
靖烨冷冷扫过高月的脸，眼里一阵厌恶，“暗九，你实在没有眼光，当初朕还是王爷的时候让你给朕选个王妃，你怎么选了这么心机深重的女人。”
高月的眼睛瞪大，没想到皇上会这样说她，甚至会如此不管不顾的当着她的面这样说。
“皇上此话何意？娘娘在此，您这样说伤了她的心。”暗九若有所思的道。
“她有心吗？她的心都放在怎么害你和留儿了吧。”靖烨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死死瞪着高月，高月感觉到来自皇上凌厉的视线，她不敢抬头，心中一阵忐忑，皇上竟然什么都知道了“皇上今日是怎么了？之前咱们说好的……”暗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靖烨打断。
“说好的什么？说好的你查刺客的事朕会全力支持你，但并不表示朕要支持到不让任何人知道朕的心里只有你，这种什么事都不能说出来，必须放在心里，和你幽会也要躲躲藏藏的，你是朕所爱的人，朕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而委屈自己。”
靖烨厉声道，这些话是说给每个人听的，当然更是说给暗九听的。
暗九什么都好，当初选了跟在自己身边，便一心只为自己这个主子着想，现在几次的刺杀，其实都是皇后和她拉拢的几个臣子故意为之的，暗九早有察觉，但为了查找证据，又不惊动他们，还让靖烨暂时配合他。
靖烨自然知道，暗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即便日后拔了皇后这个毒牙，也不会引起朝中人的骚动，可是暗九却不曾想过，自己为了他其实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暗九眨巴着那双黑亮的眼睛，一向没表情的脸上浮出了诧异，或许是真的没有想到靖烨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会如此的沉不住气。
“惊讶吗？觉得朕今日不正常，朕只是相通了很多事，即使没有证据又如何，朕就是知道她就是在咱们回宫之时，派人刺杀你和留儿的人。”靖烨越说越气，干脆喊道：“来人！将高月拿下，关入天牢。”
高月惊得后退了一步，险些没有倒在地上，好在玉茹伸手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皇上，您不能如此，您为何要将臣妾打入天牢，臣妾是皇后。”高月甩开玉茹的手，上前一步，跪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道：“皇上不要将臣妾关入天牢，不要啊！皇上不要被那妖孽迷惑了，他就是个妖孽，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皇上，掠夺咱们韶乐啊，皇上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掠夺？哼！难道朕刚刚说得不是很清楚吗？只要是他想要，朕愿意将江山赠予他，何谈什么掠夺，倒是你派人刺杀皇子，你说该当何罪啊？皇后！”
“没有！臣妾没有啊，臣妾承认憎恨暗九迷惑皇上，身为男子竟如此的不检点，但臣妾没有做过害人之事，更没有让人刺杀皇子，惜缘好端端的待在太子府里，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刺杀，这事皇上还要明察。”高月哭喊着道，刚刚还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呢！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惜缘，而是留儿！”靖烨阴冷的道，锐利的目光如一把刀直直扎人高月的心坎上。
高月惊得瞪大眼睛，向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颤抖着道：“皇上的意思是……难道皇上是要承认留儿是皇上的孩儿？”
“当然，他不是朕的孩儿又会是谁的？”靖烨低头看暗九，对方也正挑眉看着他，似有诧异，但又顺从靖烨所有的话。
暗九已经明白，这次看来主子是豁出去了，既然什么都说出来了，便是再没有退路，也不想要退路了。
“那、那他是皇上与谁生下的皇儿？留儿的母妃是谁？”高月试探的问，心中隐约的感到不安。
“皇后不是早就调查过了嘛，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还是你一定要听到朕亲口告诉你，留儿是朕与暗九的皇儿，你才甘心呢！”靖烨说着同时扫过园中每个奴才奴婢脸上的表情，他不管任何人什么反应，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暗九他要定了，而且必须是名正言顺的要。
高月猛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间怎会有男子生孩子，这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需要你相信此事，反正从此之后你这皇后之位也再没有了，你们还不快把高月给朕拖下去，看到她朕就头疼。”靖烨失了耐心，现在什么都说出来了，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在整个韶乐传遍的，这反而让靖烨有些激动，自此后他和暗九便可正大光明了。
高月疯了一般的摇头，头发散乱，毫无形象地被侍卫拖了下去，她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玉茹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妖孽，果然是妖孽……”
靖烨眯着眼睛，盯着地上坐着的玉茹，“暗九，这个女人你想如何处置？”
暗九眼睛亮了一下，惊讶稍纵即逝，“皇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都不曾与暗九说过？”有些责备的口吻，暗九自己都未曾发觉。
靖烨倒是感觉到了暗九语气中的不悦，微微笑道：“怎么？生气了？朕也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太过了解你……”他的话顿住，笑看着蹙着眉的暗九，“你总是太为朕着想，每次都说考虑到朕的地位，凡事顾及到朕的颜面委屈自己，所以朕不想再这样委屈你，便没有告诉你。”
暗九垂下眼眸，靖烨说的都对，他的确会这样做，满朝的文武是很容易受人挑唆的，而且自己是男子，为皇上诞下皇儿，这种事自然是不能被接受的，他当然不想因为自己连累皇上。
“妖孽！你就是个妖孽！给男人生孩子的妖孽！你这个妖孽到底将我哥哥怎样了？你把哥哥还给我！”玉茹大声嘶吼着，像是疯了一般，说着猛地从地上窜起，直扑向暗九。
靖烨手臂一伸，便掐住了玉茹的脖子，他的手指用力，眼神冰冷而狠戾，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暗九。
暗九盯着玉茹的脸看了一下，扯掉他脸上的面皮，原本的面容变成了另一张面容，那也是靖烨他们熟悉的面容，战将军的养女战芯的脸。
战芯瞪大眼珠死死盯住暗九，喉咙被掐住已经发不出声音，却还在不停的想要动着嘴唇说话，她嘴唇作出的口型是‘哥哥’两个字。
“她对她哥哥可真是痴迷啊！”靖烨冷哼道。
“嗯，我已查过，他的哥哥早就在还是孩童时就饿死了，后来我被迷恋母后的皇叔送出去时，便被她因为儿子饿死而有些疯傻的母亲带在了身边，一直当作是她的儿子在照顾，她才会一直当我是她的哥哥。”暗九抿唇道。
虽然暗九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但靖烨还是感觉到了暗九的心软，“你呀，在暗卫阁磨练了这么久，也还是这般的心软。”
“并非心软，只是当初到底是她娘救了我，我这也算是报她娘的恩情，留她一命吧。”暗九道。
“你欠他们家的恩情早就报了吧，你向当时还是孩子的朕要去的那些银两救了你的养父，虽然最终他还是死了，但是你也已经尽力了，为此他还留在了朕的身边，一辈子都卖给了朕！
这样还不算是回报他们吗？”靖烨不满的道。
暗九轻扯嘴角笑了，手指触上靖烨的脸，靖烨眉心蹙紧，要知道这种亲密举动，暗九是从不会在人前做的。
“我高兴留在皇上身边，一辈子留在皇上身边，不过不是卖给皇上的，皇上当年的那些银两可是不够买下暗九这个人一辈子的哦！”暗九得意一笑。
靖烨哈哈大笑，甩开玉茹，将暗九紧紧拥入怀中，“你这小子，就是知道怎么对付朕，知道你说什么朕最要听！”
“皇上此话何意啊！说得好像暗九在故意说皇上喜欢听的话！”暗九故意沉下脸，但眼底却充斥着笑意，这与平时微微冷笑，眼底冰冷的暗九截然相反。
靖烨相当喜欢这样的暗九，对方真实的情感终于可以表露于面上了。
第四十五章 真的想清楚了
看着暗九脸上那与平日明显不同的真诚笑意，靖烨的心中一阵激荡，想也不想便将暗九拦腰抱起，抬腿就走。
身边的奴才没一个敢开口的，最后还是侍卫抓住了也跟着要离开的林佟，手指着按住胸口跌坐在地上的战芯，“林总管，这人要如何处置呢？”
林佟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很远的皇上，急道：“暗九大人说留条命在，就关到地牢里去吧。”说完也急急忙忙的去追皇上了。
侍卫们得了指示，冲上去两个人将战芯拖拽起来，对方像是没骨头似的，双腿瘫软在地上，他们就这样强行的将她拖了出去。
之前跪在地上看热闹的一群奴才，这会儿各个都瘫软在了地上，原来那个人竟然就是暗九，原本是一个长得妖里妖气的男子，不然要如何魅惑皇上呢！
可是此时一见，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倒真的是个看起来十分硬朗的男子，他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迫人的英气，棱角分明的脸没有阴柔的感觉，却还是比一般的男子看起来要俊美一些。
众人相互对视，都额头上冒着冷汗，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一只躲在树后的人，放在树干上的手有些微的哆嗦，或许是吓得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呦，这不是刑部的余大人吗？您来这御花园做什么啊？您不在地牢里倒跑来了这里，真是让我为难呢！”路锦不知何时来到了余安的身后，面上笑着，语气却十分的冰冷。
余安吓得的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上次在地牢里耀武扬威硬是不让路锦进去见刺客的事立即就浮上了心头，“那个……额……只是经过，不是、不是，是走迷路了，还请麻烦路统领给带个路。”
“带路啊？余大人这是想去哪儿啊？”路锦冷眼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