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紫玉杀了我兄弟。”叶邵夕淡漠的,“丞相问我他有什么错,可是谁能告诉我,柳含、高钧天、大哥、与我的结发之妻又有什么错呢?他们死于非命,又能向谁来讨个公道?”
郁紫听到他这样说,便知他心中一直在误会着宁紫玉,不由语气一重,提高了声音,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知,皇上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实在是事出有因,而你的那些兄弟,其实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叶邵夕,你知不知道,其实所有这些,都是一个人有计划而为,你和皇上其实都是被他离间所致!……”
郁紫说到这里,叶邵夕已深深地皱起眉来,不知是信或不信。郁紫观他表情,正要再说下去,忽听帐外一派兵荒马乱,瞬息之间,无数的马蹄声已包围整个大帐,就连帐外的天空也被无数高举的火把照得彻夜通明,犹如白昼。
郁紫和叶邵夕甚至来不及一惊,帐外,就有纳兰迟诺的声音高高传来:“郁丞相莅临此地,当时贵客临门,本王有失远迎,实在是失败。如今,敢情丞相帐外一聚,也好给本王一个机会,招待一下远方来的贵客。”
郁紫望了叶邵夕一眼,知道自己今晚注定逃不过,然而到嘴边的话,他又如何甘心不将真相告知于眼前人知道。
只见,他猛地抓上叶邵夕的手腕,抬起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道:“叶邵夕,记住刚才我所说过的话!你与皇上之间,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叶邵夕被他眼里的郑重其事一惊,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心中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不知为何,有些慢慢地皴裂,他说不上来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郁紫话未说完,只听帐外,纳兰迟诺又一次高声喊道:“郁丞相,你若再不出来,别怪我纳兰迟诺无情,以你映碧俘虏的鲜血祭旗!”
映碧大军与起义军开战以来,大小冲突不断,起义军势如猛虎,连攻下映碧数座城池,自然也俘虏下映碧不少兵士。此刻,纳兰迟诺将这些士兵用绳绑着,强迫他们都跪下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无一例外都站着一个高举长刀的刽子手,长刀寒光凛凛地,架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纳兰迟诺以这种手段逼郁紫现身。
郁紫无奈,他身为映碧宰辅,在此人心惶惶之际,更不能拿每一个映碧士兵的性命开玩笑。倘若他今日罔顾俘虏兵士性命,拒不现身,那么他日,纳兰迟诺定会将此事大肆传播出去,以动摇前线兵士军心。
而今日他这番话,看来,纳兰迟诺是绝不会让自己说完的了。
郁紫无奈,放开叶邵夕的手腕,正要出去,却又被叶邵夕一把回拉住。
“怎么?”
叶邵夕动了动唇,脸色不知为何竟有些苍白,片刻后,他才开口说话:“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他仿佛急需人肯定一般。
郁紫正要说话,却听帐外纳兰迟诺又喊:“好,既然郁丞相拒不出现,那么,我也毫无办法,只有拿他们祭旗了!”
帐外,纳兰迟诺一边说,一边好似很无奈地走到其中一个俘虏背后,高抬一脚,一下子将人踹到在地,然后恶狠狠踩上去,趾高气扬的。
“你也莫要怪我,是你们映碧丞相无心又无情,将你们俘虏士兵的生死置之不顾。”
帐内,郁紫整个人的心都提起来了,而叶邵夕也是惊讶,他不曾想,纳兰迟诺也有这样一面,他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以往见到的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男子到哪里去了。而纳兰王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突然有些看不清。
帐外,想那被纳兰迟诺一脚碾在地上的兵士也是个血性男子,只听,他呸了一口,大声骂道:“狗贼!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映碧堂堂丞相,岂会见你等狗贼?!你莫要污了我们丞相的眼睛!!”
千百年来,映碧一向重武轻文,而映碧男儿,自未开国之时,本就是尚武之士,血气方刚,从来都讲究一个快意恩仇,有恩有仇都必报,朴实憨猛,极重恩义。
映碧铁军,之所以数百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除去频出名将之外,更与国民风气,军队风气有极大的关系。
而此刻,这被俘虏的兵士听罢纳兰迟诺的出言侮辱,更是心头出血,控制不能,便带头喊道:“我等映碧男儿,宁死不屈,宁死不辱,宁死不降,你若用我等威逼丞相,倒不如现在将我等斩于刀下!”
“对!”众俘虏闻言,也都是气血上涌,一时间无不齐声道,“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骨气!”纳兰迟诺听罢眼睛一眯,冷哼一声,对一旁的刽子手狠狠下令道,“斩!”
刽子手听令。立时扬起一排排的大刀于当空,眼看就要挥下。
火把之上跳跃的火焰,被这些凶器带出的风刮得微微一抖,同时亦将它们染上了一层层鲜血的颜色,映衬在黑暗的夜色里,尤其显得可怕。
一排俘虏士兵随即义无反顾地将双眼闭上。
脖颈之后,一阵冷风顿起,凶残的大刀眼看就要冲他们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