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寒暑,此后长向孤鸿声里住。”
“土花长染,屧痕沁湿锦鵷斑。”
“怅望长天,惟飞雁年年霜雪知还。”
他兀自诗兴大发地将它唱了两遍,过了一会儿,又突然一脸正色的,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曲中,那些隐晦不外露的表达,实则,也不知道藏了弹曲之人多少内心如火的翻涌。”
刘杳在一旁,听见他说话,却一直偏着眼睛,扭着脖子,不肯说话。
“你知道吧……我来之前……皇兄曾叫我杀掉你……”
君赢浩不知是喝得多么醉了,才将这甚是机密的事,一失口全给说了出来。
谁知,刘杳听罢却只是轻轻一颤,过了半天,才低头苦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句:“嗯”。
“你是四哥亲生兄弟的事,若是被人发现了,煜羡可就要不得了了……”
“本王起初觉得,皇兄的决定,也是对的……可是渐渐的,嗝~却又不这么觉得了……”
君赢浩边说,还边打了一个酒嗝,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解闷的酒是一碗一碗地往自己肚子里灌。
“为什么?”刘杳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多少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是本王偏偏就是要感谢,上天把我生在了帝王家……”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本王就认识不了墨水心,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那个人也就遇见不了你,你也就听见不了这首琴曲了吧……”
“呵。”谁知,刘杳听见这话,却是冷冷一笑,道,“王爷想错了,就算世间多少人爱听这首琴曲,也不关我的事。我刘杳听见它,就觉得它像是一个骗人骗己的笑话。”
君赢浩闻言,却忽然抬起头来,用自己甚是明亮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紧盯了刘杳好半响。
“说到底,是你没有用心听它。”
君赢浩说完,从鼻子里笑出一声,兀自斟酒,便不再说话。
“如果本王当真杀了你,水心一定不会原谅我。你知道的……他虽然嘴上一直臭老头臭老头的叫着那个人,可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敬重他的……”
“可笑我一个王爷,竟然会吃这种莫名其妙地飞醋……”
君赢浩说罢,忽然十分懊悔地胡乱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嘴里打出的酒嗝,也比刚才要频繁得多,看得出来醉得很是厉害了。
“……对于本王来说,究竟是皇兄的命令重要,还是墨水心对我的一腔信任重要?”
“那么对于墨水心来说呢?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那个刘挽生前的遗愿,更重要?……”
君赢浩说着说着,便好似已醉糊涂了,没多久,便真的趴在桌子上晕乎乎地睡着了。
刘杳拿起一件衣衫,刚想为他披上的时候,却冷不防地,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说到底,是你没有用心地听这首琴吧。
否则,你怎么会弄不明白它其中的真意。
刘杳想到这里,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下不知为什么忽然恐慌起来,他不自觉地手下一抖,将手中的衣衫掉到了地上去。
而待到月上柳梢,琴音偏西的时候,陈青终于拖着他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宁紫玉的寝宫觐见。
“郁紫,你说皇上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