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心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刘杳脱掉长衫坐好,自己则拿出衣袖间的银针,为刘杳再次施针续命。
他先将一排排的银针在火上烤,随即密密麻麻地扎在眼前人的脊椎骨处,强行为眼前人封住内力。
“我没有激动。”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刘杳淡淡说。
“你若是当真不激动,何以血脉会逆行冲开封穴,依我看,你根本没忘记他。”
盘膝坐在床上的刘杳一边忍受着银针入骨的疼痛,一边冷漠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数次犯错的人贱,而对于那个数次犯错的人,数次原谅的人则更贱。”
“何苦给伤害过你的人第二次机会?”
刘杳之后沉默了,而面对他的沉默,墨水心也再说不出话来。时间在二人的无言中流逝,却不知,门外,始终有一人徘徊不去,无法释怀。
宁紫玉感觉得出,今日不止是刘杳,就连墨水心和君赢浩也都在一直排斥他。
他做事,向来不会瞻前顾后和自我否定,他能很清楚地分明白,在他所处的生活中,在他所待的环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很多事,当初做错了也就是做错了。很多错,当初犯下了,也就是犯下了。
现实容不得逃避,过往,也容不得他再有时间去偏执。
他明白现在什么最重要。
宁紫玉独自守候在空旷的含阳殿前,任扑面的寒风拂乱发丝,远远地观望着,在那样一个他无法靠近的地方,还有一个那样需要他去呵护和珍藏的人。
是的,残酷的过往,可能毁了他一切。
是的,宁紫玉也不否认,造成他这一切的,也曾是当初那样的自己。
是的,他宁紫玉也确实该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但是请原谅。他宁紫玉,──还不能。
该深爱的必然要深爱,该呵护的也自然要呵护,该珍惜的也一定会珍惜,可这么做了之后,他宁紫玉也说不准,该遗失的,或许还是无法挽回。
你若要问,今日今时,面对叶邵夕如此的冷隽与决绝,他宁紫玉伤心吗?
伤心,真的是痛彻骨髓的伤心。
心痛吗?
心痛,怎能不心痛?
那后悔吗?
后悔,他后悔交加,追悔莫及。他后悔,当初,自己何苦要自作自受,反换来今天的自食恶果、自讨苦吃?
然而,比起这些,宁紫玉却更加深切地明白,覆水难收,后悔无用的道理。
一味追悔根本毫无用处,一蹶不振地停滞不前也没有丝毫意义。他宁紫玉也从来就不会是那种停在原地踏步的人。
命运是一条河流,而生命,却是这河流上,永远都不系缆绳的小舟,谁会知道,这方小舟,会在下一刻漂流向哪里去?
所以,既然爱了,那就深深爱狠狠爱,要不顾一切,要无所不用其极地去爱。要用尽全力,要不输于任何人地,用每一寸饱满真挚的爱情,去填满他们每一秒相处在一起的时间。
邵夕,你的天塌了,是吗?
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