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命令,老奴不敢不从,公子莫要为难老奴了……”
叶邵夕咳了一声,才伸出手腕,方便他看诊。
老太医微微地抚着胡须,在一旁坐下来,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沉吟,不禁皱起眉头。
“这脉象……奇怪啊……”
“怎么奇怪?”叶邵夕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太医思忖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又搭上他的手腕来回确认了好几次,最后也不知怎么解释,干脆给他开一张方子,双手呈上去,道:“叶大人,这是安胎的药方,老奴不知道作何处理,暂且先给你开这些,您……很有可能是喜脉……”
叶邵夕本来正要去接,闻言,竟是手上一颤,脸色“唰”地惨白。他手上一抖,没接好那药方,单薄的纸张旋空而落,飘飘悠悠地落在他的脚下。
地上不知为何有些水泽,纸张落在上面,药方上字迹也晕染而开,让人再也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叶邵夕一刹那被它刺痛了眼睛,他猛地倒抽口凉气,本就不好的脸色渐渐由苍白转为惨白,由惊恐转为慌恐,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叶大人?叶大人?”
“呃!什,什么!?”叶邵夕被他惊动,抬起眼来,眼神惶然空荡,四下无措,与他平日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好像什么都听见了,又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样子一瞬间有些落魄。
老太医被他的反应吓住,愣了一愣,然后弯着腰从地上把药方捡起来,拍拍尘土,再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安胎的药方,大人暂且收着。这事虽然蹊跷,但老臣行医四十余载,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大人若是有什么迟疑,臣可以召集其他的太医再来会诊一番。”他说道这里,略略一停,拧眉沉吟一阵,缓缓道,“男子有孕实在是一件罕事,老臣行医一生,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未免差池,这事还是要禀告太子,然后再做定夺。”
叶邵夕僵在原地,像失了魂一样,一直垂首静默毫无反应。老太医絮絮叨叨半晌,见自己兀自说了这么多也没人搭理,不由干咳两声,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那叶大人好好休息,老臣先退下了。”
那太医没走两步,叶邵夕却蓦地一震,似乎被雷劈中一般,猛然惊醒过来。他见太医要走,心里一紧,伸手就要去够他,眼神中也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慌乱:“等,等等!”
“哦?叶大人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太医回过头来,他却是眼底一慌,连忙垂下手去,闷声不言,似乎在竭力掩饰什么。他的脸上惶然无措,犹豫踟蹰,似乎心底盘绕着千万种疑问,待到开口说话,却又欲言又止,左右思量,怎么挣扎也难以开口。
“叶大人?……”
“呃嗯?!……”叶邵夕百味陈杂,酸甜苦辣一时涌上心头,心中又是顿挫又是尴尬,一时六神无主,局促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叶大人……可还需要叫其他极为太医来给看看?”
叶邵夕茫然半天才得以回神,闻言,脸色又禁不住苍白了一些,嘴唇也干裂得厉害:“不……不用……”
“不用找……不能找……”
老太医叹息一声,沉默半天,终于问道:“叶大人……可是担心胎儿的事?”
叶邵夕被胎儿这两个字叫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不太舒服,有些难以接受。他望向老太医的目光,见他言辞恳切地望着自己,不由心下一软,支支吾吾地刚想道是,可心念一转,又不由想起宁紫玉与太医的刚刚的那番对话,心中莫名地有些苦涩。
看样子……柳茵……似乎也坏了他的……子嗣……
叶邵夕闭上双眼,深呼口气,手指在袖中攥紧。
她一个女子,她的子嗣他尚且不能容下,那么反过来想……自己……的呢?
自己身为男子,被人压在身下屈意承欢不说,时至今日……难道还真的要为他不顾廉耻地生育子嗣吗?岂不惹天下人耻笑……
“柳……茵……柳娘娘她……怎样了?……”叶邵夕语气变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