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铭低眉一笑,转身来到他对面坐下。
“林公子,你在我这里住了多日,也算是熟悉,这几日,你胸口的伤,如何了?不碍事吧?”梁千抚须而笑,眉目祥和,早晨的戾气也不知化到了哪里,俨然一副慈祥长者的姿态。
林熠铭啜了口清茶,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道:“叶大侠剑法出神入化,有没有事,他可比在下要清楚得多,你说是不是?叶大侠?”
叶邵夕一怔,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他虽然不喜欢林熠铭,却碍于梁千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淡淡道:“林公子身强体健,莫说是一剑,只怕是十剑,想必也撑得过去。”
温言,林熠铭倒是微微一笑,满不在乎,梁千却好似面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转移话题道:“林公子,你如今家事已败,父母双亡,好不容易一人生还,也该回去祭拜一下自己的父母。”
林熠铭微微笑着,修长的手指打开茶盏,轻轻地吹了口气,啜了一口。
梁千继续道:“我这便让叶兄弟陪着你,去渝州拜祭你的父母,如何?”
林熠铭动作停了一停,抬头望了叶邵夕一眼,笑道:“庄主说的极是,我也该回去,拜见一下自己的父母。”他边说边放下茶盏,十指葱白圆润,修长富有力度。
“如此甚好。”梁千心情愉悦,大笑着站起来,道:“事不宜迟,这日不如撞日,你二人今日午饭过后,便出发吧。”
梁千一句话,便将叶邵夕与林熠铭双双赶出云阳山。
虽然不能说赶,但叶邵夕却是满心的不情愿,此刻,他拢了拢肩头的包袱,轻巧地跃上马背,也不管身后那人跟没跟上,“啪”地一甩马鞭,瞬间便飞奔而去。
相反却是林熠铭礼数周全了些,一一拜别之后,才纵马跟了上去。
此时天气晴朗,微风和煦,云阳山上更是景美花香,山路虽然崎岖,可他二人武功高深,内里也深厚,更有一套娴熟的驭马术在身,因此没过多久,二人便已下了云阳山,来到平坦之地。
下了云阳山,他二人便开始策马飞奔,叶邵夕自然不会等林熠铭,他多年驭马,自小又跟随他的师父学习骑射之术,自然弓马娴熟,纵使不眠不休奔上一夜,也不在话下。
相反林熠铭倒是不急不躁,一直跟在叶邵夕的身后,既不掉队,也不超上去,只是紧紧跟随。他骑在马上,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一直在上下观察叶邵夕。
他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叶邵夕以为他必定受不了奔波劳苦,不出几个时辰,便会喊累喊疼,谁知行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居然一声不吭,直到打尖住店的时候,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殷勤地跑上来。
“两间上房,再准备些饭菜。”叶邵夕将马缰交给迎上来的小二。
“哎哟。客官不好意思,最近镇上的王大人要迎娶第八房夫人了,贺寿的人多,这小店的客房,也只剩下一间了。”店小二惋惜道。
“那便算了。”叶邵夕一把夺过马缰,作势便要离开。
“客官客官!”那店小二招手唤他,“现在这镇上的客栈颜景全满了,王大人是京里回来的大官,财大气粗,权势遮天,这五湖四海的朋友,知道他要娶亲,谁敢不来?您这要是一走,再回来,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叶邵夕脚下一顿,犹豫了一下。
林熠铭倒是直接递了银子,接口道:“一间就一间,你去准备一下。”
那小厮接过银子,牵着他二人的马屁,屁颠屁颠地下去了。
叶邵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熠铭微微一笑,上去打趣道:“叶大侠,站着不动做什么?我这便邀你上去,如何?”他做了请的手势,抬起眼睛,对着叶邵夕微笑。
“你……”
叶邵夕一时有些窘迫,街上来来往往行人众多,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眼光,想他二人都身为男子,林熠铭又做出如此轻浮怪异的举动,免不了惹人侧目。而叶邵夕虽然性格淡漠冷酷,二十几年,却也是行为端正,哪里让人这般看过,这样一想,便不由有些薄怒。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语气一重:“你这是做什么!?”
林熠铭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迎你上去。叶大侠想必面子薄,我要是不请,恐怕也难以移动尊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