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坦克联队这个打击对第三师团来说是相当巨大的,加上爆炸所引起的连续后果,小鬼子算是暂时失去了进攻能力,这也给独立团抢救伤员赢得了时间,损耗严重的一营也能稍微喘口气了。
在三营的协助下,大部分重伤员都转移到了罗店镇内,一些轻伤员不愿意离开战场,郑天赐只能让野战医院的人帮他们打一针盘尼西林包扎好,等到真正胜利后再说了,毕竟他们是真的很缺人啊。
“营座,小鬼子今天应该不会进攻了吧?”
修复工事的空挡,一营其中一个士兵随口问道,正在搬运沙袋的郑天赐愣了愣,抬首看了眼远处还在继续弥漫的滚滚浓烟:“不管鬼子会不会进攻,参座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吃掉敌人的先锋部队,就算咱们全营打光了,也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
经历沙场十数年累积而成的杀气盈满虎眸,郑天赐第一次如此坚定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是,营座,干死狗日的小鬼子。”
“干死狗日的小鬼子!”
一时间,一营所有士兵都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齐声大吼,一张张染满污垢的脸庞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但那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散发着坚定不移的杀气与嗜血。
他们是军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但这一刻,他们不仅仅只是想服从命令那么简单,牺牲的战友刺激了他们沉睡的血性,内心深处,嗜血野兽早已悄然苏醒,狂暴的叫嚣着对鲜血的渴望。
晚上吃饭的时候,独立团的伤亡报告摆在了温长喜凤行云的面前,一营总共千人,此战伤亡达到了四百人左右,三营稍微好点,伤亡不足百人,看着这份报告,两人的心是沉重的,他们都还没有正是跟敌人交手就伤亡了差不多五百兄弟,接下来还会死多少?要怎样才能尽可能的减少牺牲?
“草他娘的!”
一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温长喜一脸森寒,那都是人命啊,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该死的··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也不能跟你自己过不去啊,以现在的形势来说,我们的伤亡已经算是小的了。”
心疼的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凤行云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峰,不是他冷血,总这么冷静,而是他必须要冷静,愤怒急躁指挥让人迷失,冷静才能看清眼前的局势,及时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罗店战役结束后又是徐州会战,还有南京保卫战等等,行云,我是真不想看到这么大的伤亡了,你说照理说我是见惯了死亡的人,应该已经习惯了这些牺牲啊,为什么每次看到伤亡报告都心如刀割呢,”
温长喜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伸手拉过他安置在自己腿上,大手圈住他的腰,头深深的埋进他脖子里,只有在他的面前,他才会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其他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蛮横霸道不讲理的,独立团上下就没有兵不怕他。
“那是因为你是重情义的人,这人啊,相处久了难免会有感情,就算死去那些人跟我们无亲无故,可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兵,我们会难受证明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生,老温啊,我真的很高兴,你渐渐变回曾经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将军,不再是晚年那个深居浅出的军委主席了。”
靠在他的肩上,凤行云抬首有一搭没一搭的的抚摸着他的短发,战争开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温情,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抱着彼此谈心了。
“你不喜欢我当军委主席时的样子?”
温长喜挑挑眉,先前的不爽已经被淡淡的幸福所取代,难得清净一下,他倒是蛮享受的。
“废话,那根本不是你好吧?”
稍稍推开他一点,凤行云伸手描绘着他的剑眉,手指眷恋的摩擦着他的脸颊,眼底深处,一抹心疼潜藏其中。
曾经作为灵魂守着他的岁月里,他眼睁睁的看着当年战场上的狂暴将军一点点改变,最后变得深不可测,沉默寡言,只有在温念云凤轩和老战友的面前才会露出少许笑容与本性,那时候的他别提有多心疼了。
重生后他虽然没有说,内心里其实非常希望他回到以前的模样,别总是压抑自己,甚至不需要动用脑子,只专注带兵打仗就行了,其他的他会处理。
一开始温长喜还是沉稳的,直到最近他才慢慢的变得跟记忆中那个满是粗口,随心所欲的将军一模一样,他是真的很高兴,衷心希望他能一直这样。
“还是你最了解我,权势再大又如何?还不如战争时期快乐呢,行云,以后仗打完了,咱们啥都不要,带着家人们去世界各地到处走走看看吧。”
眼眸闪了闪,温长喜勾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也就是说将来新Z国还是会经历那些乱七八糟的运动,他还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能够阻止,与其重蹈前世的覆辙,不如早点抽身,尽情享受生活,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嗯,你说了算。”
点点头,凤行云温顺的靠近他怀里,主席所坚持的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没有错,新Z国的成立也没有错,但后期的那些运动真挺伤人,挺让人寒心的。
总的来说,主席是个伟人,他不应该评论主席的为人,但事实上,他真的是建国有功,治国有罪,多少抗战名将没有死在鬼子的枪口下,反倒是死在了那些运动中,有些甚至凄惨到晚节不保,客死他乡,对新成立的Z国来说,那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让人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