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当铺虽破落得紧,却留着陈旧但像模像样的一个当铺特有的柜台。这柜台依稀留着当年不可一世的模样,上面雕着龙头凤身的东西,叱咤在云层间。
——如果忽略柜台左边一张破破烂烂的矮桌,这唯一和柜台比邻的物什的话。确实是正经的当铺。
季清白可不管破落不破落,他敲了敲柜台,将在睡梦中的掌柜唤醒,冰冷冷道:「有客。」
掌柜的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迷迷糊糊地揉着脸,道:「死当还是活当啊?」
桌面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季清白将一枚令牌放到柜台上。
掌柜的揉着眼睛的手僵了僵,慢慢地擦着眼睛。
终于他放下了胳膊,颤颤巍巍地用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那令牌一下。
那令牌饱经风霜,刻满了刀痕箭影。铁铸的令牌已被人摸得四周圆滑,形状威严精心琢磨的细纹中间刻着一个字:「赤」。
掌柜的慢慢地用手指在令牌上滑动着,他似想将令牌捧起来,又似不敢将令牌拿起来。
最后他摸了又摸,握住令牌,还未抬起却又将它放回桌子上。
掌柜的脸上迷迷糊糊的表情似从未有过,抬起的脸上冷冷淡淡的,他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季清白看了看表情突变的掌柜的,说道:「晏清池的下落。」
掌柜的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道:「他不见了?」
季清白闻言顿了顿,古怪地打量了这掌柜几眼,道:「他前些日子摔下山崖后,便再无人见过他。」看这掌柜的是真不知情,「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把这令牌塞给我,告诉我凤仙镇珑雀阁。」
那掌柜的冷淡地又问:「那红衣服的人长什么样子。」
季清白想了想:「高高的,瘦瘦的。」
姬乱天接道:「长凤眼,跳了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掌柜的平静地「嗯」了一声。
司徒誉看了看这掌柜,试探道:「想必这是晏家赤铁军的将令。」
那掌柜的心平气静地点点头。
司徒誉迟疑了一下,又道:「十年前晏将军被控谋反,赤铁军也战死在战场上。只有一个师爷的尸骸未被找到。」
掌柜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司徒誉一眼,抄起布满沧桑的双手,拢在袖子里。道:「你不必试探我,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我不知道的,却也无能为力。」
季清白沉默不语。
掌柜的又道:「你们拿着这赤铁令来找我,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件事。」
「那就是当年晏家覆灭之事。」
掌柜的招呼四人坐在旁边破破烂烂的矮桌旁,倒了一壶茶,说道:「乡野鄙处,没有什么好茶,各位将就一下。」
待季清白等人喝了茶,掌柜的从修补了好几次的窗子看出去,抄着袖子道:「十年前,铁血名门晏家军的家主,名为晏和玉。名字虽温软,却是令边外诸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他率领着赤铁军百战百胜,血洗边塞,平息战乱。」
「他一如历任的晏家家主,战绩功高,誓死跟随的悍将数不胜数。只有一点与祖辈不同,就是身体不好。」
「在与西北的楼泗国交战时,被查出与楼泗国国主暗通私信。与敌国私通,策划谋反,这是蒙祖耻诛九族的大罪。又值晏和玉与楼泗国国主——曾经送来的质子,幼时是人尽皆知的同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