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柳枝浓绿,车马行人,熙来攘往鲍大也爬上了树,时不时问一声:“那是不是?”
夏小七便爬到更高些的枝头,回头说:“不是,那是米铺的押货人”
“那是不是?”
“不是,那是镖局的。”
“那个呢?”
“不是!那是过路的官老爷,没看见回避牌啊?”
夏小七吃完了糕点,连手指头上的甜味都舔没了,便说:“算了,明天再来吧!我找钱儿玩去了。”
话音刚落就有个挎着刀的在树下喊他们,“一位小哥!”
夏小七一看是个魁梧大汉,脸上也没朱砂痣,便懒洋洋地答话:“啊?”
“向二位小哥打听个事,”大汉说,“可曾见过一个年轻男子,大概这么高。”
大汉在自己脖子上比画一下,“长得挺好看,京城口音,穿了一件淡绿袍子。”
夏小七摇头,因为王钱儿虽然也只那么高,也长得好看,也是京城口音,可他从来没有一件绿色的袍子。
大汉叹息,“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鲍大掏出扇子在手上转着玩并说:“你得去衙门里,我们这儿要是谁家把人丟了都是让衙门出告示找的。”
大汉看见那扇子,不动声色地问:“这扇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鲍大正要说,被夏小七按住。
夏小七抢过扇子一摇,说:“嘿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此山名为黑风岭,此寨名为桃花寨。我就是此寨寨主,姓王名龙,人送外号‘过江龙’。这位就是二寨主,姓陈名虎,人送绰号‘翻江虎’。贵客路过此地,兄弟自然要讨些孝敬……”
夏小七突然住了口。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栖身的这棵老柳树已经被高头大马所包围。领头的跳下马,抬起头,略微掀开挡尘的帽纱,露出一颗朱砂痣。
王钱儿从外头醒酒回来,远远地看到的就是以下情形:
明明已经敲了二更,但自家茅庐亮如白昼,大门洞开,周围足有骑兵一百,步兵三百,个个一手拿长矛,一手举火把,满天空都是松油、烟灰。
哑仆不见了踪影,院里桃树上用麻绳绑着两个人,嘴里都塞着破布,不用看也知道是夏小七和鲍大。
王钱儿见这阵势,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原本大家还发现不了他,结果这时候鲍大奋力吐出破布,吼道:“王钱儿,快跑!债主上门啦!”
王钱儿脚下一跌,回头怒道:“别喊啦!”
夏小七震惊地瞪视鲍大,眼神在说: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鲍大确实是傻,继续嘶吼:“快跑啊!王钱儿,跑啊!”
军士们闻声而动,骑兵反应最快,拍马欲追,却被立刻喝止。
独坐在厅堂上的朱砂痣青年放下茶碗,平静地跷起二郎腿,双手笼着膝盖,目视前方说:“不要追,不要吓他,不要碰他。”
夏小七猛点头:对对对!不要追,让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