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随着怒喝传来,在空旷厅堂里发出铮铮震响,阿中见过无数次沐燕非杀敌的英姿,吓得本能一抖,陶然很好心地提醒:「留心拿好刀,我不想这么早没命。」
「都是你的错!」阿中的怒火成功地被引了过来,看着他,恨恨道:「都是你用妖术勾引将军,才会令将军跟殿下心生罅隙,闹成现在这步田地!」
「阿中!」陶然在阿中手上,沐燕非没紧逼,只冷冷道:「你背叛我。」
被他逼视,阿中有些心虚,小声道:「属下不敢。」
「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倒戈相向?」
语调轻淡,却无形中透出让人惊惧的气息,阿中不敢看沐燕非,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沐燕非大喝道:「说!」
威吓传来,阿中手一颤,啪嗒一声,匕首竟然落到了地上,沐燕非也不上前,只是紧盯住他,威严震慑中,阿中不敢再去捡匕首,迟疑了一下,放开陶然,走到沐燕非面前,向他深施一礼,道:「请将军息怒。」
沐燕非不答,阿中又接着道:「当今局势,将军该是清楚的,虽说四皇子有皇后和霍亲王等人扶持,但太子出身正统,为人沉稳持重,是国君之选,皇上虽然不表态,却一直重用太子的人,更对将军您宠信有加,便已证明他的心是向着太子的,尤其皇上龙体日衰,太子继位只在朝夕,在这个时候,将军行事要好好掂量清楚啊。」
「所以?」
阿中看了陶然一眼,陶然中了毒香,靠在地上爬不起来,阿中不屑地瞥过他,指指沐燕非手里的书,道:「太子殿下信任将军,若将军报之以李,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必不忘将军今日的诚心相待。」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沐燕非看看手中兵书,对一位帝王来说,金银珠宝算不了什么,这本可以百战百胜,挥喝天下的兵书才是最重的珍宝,而且比起皇上,他现在更应该去讨好那位太子殿下,用这本兵书,以表赤诚。
阿中还在看着他,眼露期待,沐燕非不动声色,道:「如果书给了殿下,皇上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这很简单,誊写一份类似的便可。」阿中说完,似乎觉得这样的话实在大不敬,又急忙道:「反正书呈给皇上,皇上一样也会转给太子殿下的,我们只不过提前一步而已。」
「你想得可真周到。」沐燕非冷笑,看看陶然,「不过这又与他何干?」
「殿下不喜此人,此人存在一天,殿下势必对将军有所介怀,将军想要双赢,就必须舍弃一些。」阿中见沐燕非并未露出恼怒,胆子大了些,索性伸手做了个斩的动作,道:「将军将来为殿下宠信,必会风光无限,到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呢,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断送锦绣前程?」
一阵沉默,唯有火油燃烧传来嘶嘶响声,让空间更显得沉寂,半晌,沐燕非道:「太子交代你说这番话时,许了不少好处吧?」
「属下只是不忍看将军继续为男色沉迷,才会出此下策,与太子殿下……」
话没说完便被沐燕非打断了,冷冷道:「滇南之行时我还未认识陶然,你将我的行踪报知太子,这也是出于忠心?」
阿中语塞,沐燕非又紧逼着问:「若我不照做又怎样?」
「合则双赢,分则两败,将军你怎么会……」阿中说到一半,就看到沐燕非脸上浮起冷笑,这让他突然想到以这位主子的任性,或许真会选择两败俱伤的解决办法。
「主子,你无路可退。」在发现这个事实后,阿中警觉地向后退开,冷静地道:「我刚才下了很重的毒香,若你想陶然活下去,就只能照我说的去做,也许太子殿下看在你顺从的分上,可以定期给他解药,让他苟且偷生。」
「想得真周到。」沐燕非轻哼一声,道:「许久不见,太子心思更狠毒了,把我推到绝处,不管怎样都得帮他。」
阿中知沐燕非性情,听他语气平淡,却仍禁不住的惴惴不安,躬身道:「属下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将军好,请将军体谅。」
「你费尽心机,只不过不想丢掉现在的身分和富贵罢了。」懒散声线在阿中身后传来,陶然道:「与王爷何干?」
阿中惊然转身,眼前寒光闪过,陶然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软剑抵在他颈下,令他动弹不得,他大吃一惊,「你没中毒?」
陶然嗤地一笑:「装装样子而已,否则你怎么会把一切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阿中气得说不出话,恨恨瞪他,陶然觉得有点无辜,道:「真蠢,王爷让你跟过来,就是知道你是内鬼,想让你自动跳出来而已,我只不过配合一下,要怪就怪你家主子。」
阿中全身一震,转过头来,就见沐燕非神色平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有许多事他不说,只是不想说而已,他曾怀疑过缄言的阿北、擅于见风使舵的阿南,甚至跟他并不很亲近的其他暗卫,却没想过是阿中,阿中跟随他时间最长,也最耿直,当年就是因此得罪了长官,被诬陷施以重刑,生命垂危时被他救了下来,他没想到阿中会为了金钱地位出卖自己。
直到方才阿中提出跟随时,他才真正确定下来,其实他给属下的地图上画的标记都是一些故弄玄虚的死路,前方没有多少机关,走到尽头就需返回了,只有内鬼才知道他此行寻求的珍宝是什么,不放心他单独行动,一定会主动提出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