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寒,皇室无情,由此可见一斑,只怕将来这位太子殿下为了巩固江山,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除掉,沐燕非不动声色,道:「事情已过去很久,殿下何必为此杀除重臣?」
「本宫受此人撺掇,一时糊涂才会对鸿照无礼,此人不杀,本宫心必难安。」太子看着他,一脸诚挚地道:「只望你我兄弟重归于好,如当年般意气相投,不再有间隙。」
太子长于深宫,论心思计谋,远胜于常人,他若无心,又怎会被谋士蒙骗?沐燕非冷笑,嘴上却顺水推舟,道:「殿下言重了,臣南行一路,殿下派人沿途维护,臣理应谢恩,那点小事,又怎敢放在心上?」
「你既知本宫护你,却数次回绝本宫相邀,还说不在意?你我相识多年,却不如几个月的人交情深厚,若非本宫请他来做客,还不知何时才能跟鸿照相见。」
太子叹了口气,像是在怨他无情,眼眸却扫过陶然,温和中多了几分恨意,陶然感觉到了,却不在意,举起杯中酒,像是要相敬,却被两人无视了,沐燕非避重就轻道:「市井之人不懂规矩,希望没有惊扰了殿下。」
「鸿照多虑了,陶公子谈吐风趣,本宫刚才跟他聊得很尽兴,想留他盘桓几天,不知鸿照可肯割爱?」
沐燕非眉头一紧,眼帘抬起看向太子,太子也看着他,许久不见,他感觉这位太子殿下气宇里的威严又多了几分,微笑掩不住内里的残酷,志得意满的傲气,绝不容许他有半点抗命之举,方才那所谓不再有间隙的话无非是一袭空谈。
「殿下。」他不亢不卑道:「臣今日一直在宫中,皇上龙体欠安,宣召了臣,却又不见。」
太子一怔,不明他言下之意,沐燕非又道:「恰好四皇子也去探望圣上,他在内殿待了半个多时辰,出来时很高兴,主动跟臣打招呼。」
太子终于明白了沐燕非的意思,嗓音压低,咬牙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只是普通闲谈,不过之后皇上召见臣,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是什么?!」
「皇上说——最近天气不好,让臣练兵时要小心。」
「练兵?」这次太子再也无法保持沉稳,霍然站起。
沐燕非兵权已交,只顶了个王爷虚名,皇帝让他练兵,莫非——「父王要让你重掌兵权?!」
沐燕非冷眼看他失措,淡淡道:「正是,臣也觉得每日闲散无事实在太无聊,于是便应下了。」
太子脸色阴沉了下来。
以沐燕非在军中威名,即使他武功失去大半,也足以震慑人心,这消息对他来说算是喜讯,凭他跟沐燕非的交情,沐燕非重掌兵权对他来说利大于弊,但让他不快的是沐燕非的口气,他的言下之意明明在说,不要跟他作对,他可以随时站到四皇子那边,在两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沐燕非的选择变得非常重要,难怪一贯骄横跋扈的四皇子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那本宫该恭喜你了!」太子阴森森道。
「全蒙殿下提携。」沐燕非说完,问:「臣是否可以带内人离开了?」
「咳咳!」
听到沐燕非冷静说出「内人」二字,陶然被酒呛到了,太子脸色更加难看,不耐地挥挥手,陶然只好起身走到沐燕非身边,这举动算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见沐燕非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他很无奈。
「鸿照。」
沐燕非离开时,太子叫住了他,问:「本宫派去保护你的一部分侍卫在云南被杀,可知是谁下的手?」
沐燕非眼眸精光闪过,淡淡道:「臣没有亲见,不敢妄加断言,不过想来和追杀臣的是一路人,所以,理应不难猜。」
「本来是不难猜。」太子盯住他,道:「不过他们都是大内高手,却连反抗都没有就尽数被害,本宫想杀手该是他们没有防备之人。」
「殿下所言极是。」
沐燕非虚于应对,太子也没再问,只淡淡道:「鸿照,你记住,当年本宫可以举荐你,今日同样可以罢免你,天朝之大,善用兵者并非你一人。」
沐燕非没答话,半晌,夜风里传来几声细微咳嗽,太子脸色立刻变了,想起若非自己太心急,沐燕非也不会伤到内息,导致沿途被人追杀,以他傲气的个性没跟自己决裂已是很忍让了,这样一想,心中愤懑稍稍减轻,轻声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太操劳。」
他拿起搭在旁边的一件斗篷,随从将斗篷呈给沐燕非,沐燕非接了,披上后躬身道:「谢殿下关心,殿下所言之事臣也会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