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用过后,阿一跑来找他,告诉他沐燕非的随从拿了太子的符印来王府要人,他们就顺水推舟把沐燕非送出去了,因为在云南王的地盘上,那些随从也没多做纠缠,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就离开了,沐燕非走之前,暗中交代他转告陶然,等陶然伤好后,可以回店铺等他。
考虑得还颇周到,就不知他该如何跟太子那边解释侍卫被杀的事。
见陶然听完后沉吟不语,阿一以为他在不悦沐燕非的擅自离开,笑道:「你伤刚好,夜夜春宵恐怕受不了吧,表哥这也是照顾你的身体嘛。」
陶然回过神来,见阿一一脸坏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毛还没长齐的小道士,你懂什么叫春宵?」
这几日阿一帮他看伤,经常跑过来,两人已经混熟了,阿一的古灵精怪有点像青瞳,所以陶然应对他驾轻就熟。
「我怎么不懂呢?」阿一被骂惯了,没在乎,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佩玉,递给陶然,道:「这是你家主子托我给你的,说药玉养身,让你一定要随身带着。」
陶然一怔,就见一枚淡红玉石坠在彩穂下,随着阿一手指轻晃来回摇动着,玉石雕成锦鲤之状,锦鲤鱼尾微翘,鳞片一片片覆着,惟妙惟肖,乍然看去,真如一尾俏皮鲤鱼,他伸手接过,发现鱼口微张,里面噙了一粒很小的药丸,随着他拿动,传来淡淡药香。
陶然走南闯北,在绸缎和玉器上有些鉴赏力,看得出单是这块玉本身就是上品,更别说雕镂的手艺,和久浸药液后的价值,玉该是浸得久了,纹理中都透着药草之色,由七彩丝穂坠起,端的是玲珑精致,看来沐燕非为了帮他选玉,费了不少心思。
「真是主仆情深啊。」见陶然盯住玉石出神,阿一笑嘻嘻道:「表哥在我的药卢里闷了一上午,差不多把药炉翻了个底朝天,才选中这块玉,还好我身体弱,从小就跟着师父学制药玉养央,否则我要出去帮他找玉,你别看这玉不大,我可是养了七八年,市面价值要几千两,表哥听说这玉对你身体好,就买了,鱼同愈,兆头很好啊。」
「你坑他的银子?」
被陶然不渝目光扫过,阿一立刻摇头,「我怎么敢?是他一定要付的,钱是他的随从出的,反正他是王爷,有的是钱,你担什么心?」
不是担心,他只是不想欠人人情而已,但现在看来,他已经欠了比人情债更大的债。
「他跟你打听过我的病?」
「是啊。虽然我的药玉没法根治你的病,但慢慢养着总是好的,你别看小鱼嘴里的药丸很小,那可是我提炼了很久才熬成的精华……」
陶然打断阿一滔滔不绝的药经,问:「那他的身体有没有事?」
「他的病比你要轻得多,只是内力一时走岔,只要慢慢调养,假以时日就会养好的,切忌颠簸劳累,心情大起大落……哎……」阿一说了半天,突然停下来,古怪的眼神看向他,「你们好奇怪啊,干嘛都来问我,直接问对方不是更快吗?」
陶然瞥了他一眼,「我问什么了吗?」
「问人家的身体怎么样啊,关心人又不肯说。」阿一撇撇嘴,笑道:「那你是不是也要买块玉送他啊?他一定等着你的回赠呢,放心,我价钱很公道的,不会坑你。」
「我不是王爷,掏不出那么多钱来孝敬。」
「那我不要你的钱了,你把学兽语的心法告诉我吧,怎么样?我已经照你上次说的把它们当人对待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现在就努力让它们把你当动物看。」
陶然说完,没给阿一分辨的机会,找了个想休息的借口,让他离开,阿一出门后还念念不忘推销自己的药玉,被他关在了门外。
陶然回到内室,仰面躺到床上,摇动着手里的锦鲤玉坠,沐燕非是有意的,他知道,因为昨晚他在这里看到了另一枚玉坠,才这样巧立名目地送来,让自己无从退却,真是个心机重的人。
药香拂来,带着某种重重的情感,陶然看着漂亮的锦鲤雕纹,突然有些心烦,眸中漫起冷淡的色彩,手一挥,玉坠在空中打了个旋,被扔去了床铺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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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在府里又住了两天,才到陶家店铺,他走时阿一给他弄了套破烂衣衫换上,又在他脸上涂了层药油,让他看起来神情委顿,一副落魄之态,果然,当他回到铺里,认识他的伙计都吓了一跳,急忙把他请进去,青瞳不在,陶然问了下人才有关系,这几日青瞳都在外面,他猜青瞳应该是在打听自己的消息。
陶然跟仆人说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所幸没有大碍,仆人不敢多问,听他说累了,想要休息,急急忙忙去备了饭菜,又烧了洗澡水,陶然自从腹部受伤,一直不敢下水,只能简单擦拭,难得泡澡,正泡得舒服,脚步声急促响起,是闻讯赶来的青瞳。
门被推开,肝瞳从外面一口气冲进来,直冲到浴盆前,忘了主仆之别,看到陶然,就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很好啊。」陶然用毛巾随意擦拭着,懒洋洋地反问:「你认为我会有什么事?」
青瞳语塞,眼神闪烁了一下,支吾道:「那天你们离开后,就一直没消息,后来我听说郊外出了人命案,十几个人被杀,就担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