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心中前一刻冒出来的愧疚之感立刻烟消云散,萧鸿翼心情大为舒畅,与秋白就这么并肩往前飘了。
边上秋白瞥了他一眼,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在心里歎了口气。
这雄霸天下的萧鸿翼,其实心性就跟孩子似的。
结果这一场最後的统一战,打得却不如萧鸿翼预料得那般轻松。
萧贺虽然跟在萧鸿翼身边多年听了不少兵法战术,但是毕竟全是纸上谈兵,真的要他统领全军时他便有些矛盾,皇兄用过的百般战法都在眼前,但是到底要用哪一种好,他竟总是犹豫不决。
战场之上,何容这等迟疑,南岛又是岛国,打的全是水仗,大梁战法不利,一连三天竟连吃败仗。
「萧贺你这个草包,朕教你的东西全喂狗去了吗!这么好的风向,用火攻岂不是一鼓作气,你这白痴!」
「朕早就同你说过,水仗不同陆战,要讲究天时,天边乌云滚滚,摆明要下暴雨,你却让将士出船进攻,不战而败,你这混账!大军士气便是被你这样损耗的吗?」
「萧贺你这个废物,朕怎么会有这样的草包弟弟!」
「萧贺……」
一连三天,秋白便听到萧鸿翼整天指着他弟弟的鼻子开骂,大梁连败,他早气得七窍生烟,更可恶的是这南岛明明不难拿下,错全在他那弟弟实在太过愚蠢。
萧鸿翼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多活几日,若由他亲自统帅,这南岛此刻已纳入大梁国土。
此刻,他一脚重重踩在萧贺头上,正恨不得自己能就这样附身到萧贺身上去,可恶,不是常有鬼魂附身之说,为何他就无法做到?
正火大到几乎暴走,边上却突然传来一道轻松的笑声,萧鸿翼怒火中烧,转头死死瞪向秋白,恨不得直接杀了这家伙。
秋白确实在笑,这三日跟着萧鸿翼,他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霸道恶劣,只知道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却半分也没有反省过自己。
「你现在知道生气了,当初包办一切,不知道培养能人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一句话气得萧鸿翼几乎吐血,他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算萧贺不肯他也会一脚把他踹到主帅位子上去历练。
可问题是,他怎会料到他竟如此英年早逝?
见他气得脸都绿了,秋白朝他摆了摆手,玩味地说:「好啦,你也别气了,你弟弟虽然战法不精,却极为属下着想,一见败势就撤,你的梁军没有多少死伤,还算值得庆幸。哪像你统帅时,战场上总是血流成河,那里面可没少你梁军的将士。」
「有又如何?那是为国捐躯,死的光荣!他们为大梁付出生命,朕也一定会安排好他们的家人。」
萧鸿翼却是不觉自己有一点做错,态度极为嚣张。
「不错,这一点上你确实做得很好,但凡烈士的家人都丰衣足食,你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那些士兵心甘情愿为你卖命。但是萧鸿翼,你要知道,你为他们做的再好,都无法改变他们已经阵亡的事实。就像你现在满腔不甘一样,你可曾想过,那些战死的士兵也有死不瞑目的时候?」
秋白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眉目间的神色更是庄严肃穆,他的容貌本身并不威严,可此刻的样子,却让萧鸿翼隐隐觉得有些心惊。
想不到,这小小的引导灵倒也不像他之前想像的那么没用。
萧鸿翼盯着秋白看了半晌,冷哼道:「你少在边上说风凉话,等你哪天站到朕的位置上,你才能体会朕的想法。」
秋白闻言摇了摇头,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讽刺,「你这样的皇帝我才不稀罕,我现在倒是比较看好你这弟弟,只要他回去勤于学习,日後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这话显然刺中了萧鸿翼痛脚,他的拳握得一紧再紧,一脸恨不得痛扁秋白的样子。
若他没死,他也定会成为一代明君,战後休养生息之法,他早就一一想好,可上天却不给他机会去实现,现在一切凭白落到萧贺头上,这该死的秋白竟还要来讽刺他!
看着他憋屈,秋白觉得有趣得很,其实那句话倒也不是完全的真心,有很大一部分,他只是想挫挫萧鸿翼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