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闻言眼睛蓦地睁大。
“撕、撕、撕开!”她慌得语无伦次,“这不好吧。”
温寂言的手掌还停留在她肩胛骨处,轻轻一握,道:“你弄不开,我来。”
薄如蝉翼的纱衣罩住她的朦胧有致,黎婉没吭声,男人便当做是默许之意。温寂言从前方双手环住她腰身,二人紧紧相贴的一刹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交杂在一起,令人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悸动。
温寂言常年习字,手指带着粗糙的茧子,隔着犹若无物的纱衣抚摸她脊背的时候,触感十分清晰。
激得少女微微战栗。
轻柔的动作如同羽毛在撩拨。
他手掌放得很缓,轻轻在她周身游走,黎婉几乎要被这种漫长的煎熬折磨疯。
一寸一寸挪,不轻不重地按压。
少女身上很软,稍微一碰便泛红,温寂言垂眸,看见她染上盈盈水意的眸子,以及咬得红润的双唇,引人采摘似的闪着晶晶的光亮。
“子鹤……”她软软糯糯说。
声调绵得使人心弦摇曳,男人敛住眉心,喉结不经意滚动。
最终他的手停留在侧腰,黎婉正要启口,就听见“滋——”的一声巾帛扯断的尖锐之声,随后她的后背传来冰凉冰凉的气息。
后面全部扯开了。
她牢牢抱紧双臂,委屈羞耻到不行。温寂言低头看着少女窘迫的小模样,忍住笑意,安慰道:“别心疼,我再给你买。”
她才没有心疼呢!
黎婉一轱辘钻进自己的被窝,把剩余的几片薄纱丢了出来,不知是该先羞还是先恼。
“我不是故意要穿给你看的。”她想解释,却又觉得苍白,感觉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真的……”
温寂言探出指尖往她眉心一点,打趣道:“不给夫君看,还想给谁看?”
她不是这个意思嘛!黎婉气呼呼道:“是我府里的嬷嬷给我的,不知道它这么难脱……”
“这样啊。”温寂言眼波轻漾,“那就替我谢谢嬷嬷的一番心意。”
少女迟疑地皱起眉头,片刻后转过弯来,伸出一只手往男人衣角拍了一巴掌,想发泄却又怂巴巴的:“你取笑我。”
“我冤枉。”他笑吟吟的。
“那你笑什么?”黎婉指着他,微微噘起嘴巴,“还说不是取笑我!”
“我是开心。”他触碰她的脸颊,摸上去软软的,黎婉颇为不满地躲了一下。他继续说,“能娶到婉婉,是我之幸。”
黎婉眨眨眼:“为何?”
只听温寂言淡淡道:“因为婉婉很会逗人开心。”
黎婉小脸顿时垮下去。
温寂言!她真的生气了!费了这么大功夫,对方不仅没被她勾引到,还笑得这么灿烂!简直岂有此理!
软香温玉在怀,温寂言是怎么做到如此理智的,居然还有心思调侃她,太不解风情了……
不珍惜拉倒。
她决定了,她要三天不理这个男人,哼,太过分了。
温寂言见她眼巴巴瞅着自己,还在小声地嘀咕什么,哄她道:“挺好看的。”
又道:“很美。”
“婉婉颜色娇俏,穿什么都动人。”
现在才说好听的哄她,才不会轻易原谅这个男人呢。什么娇俏……她才不娇呢,黎婉压住即将弯起的唇角,哼哼唧唧半天,才小声道了句早点睡,便像个小乌龟似的蹭一下把脑袋缩进了被窝。
温寂言见状哑然失笑,隔着被子揉了她脑袋两把。
他不是没见过纯稚之人,只是像眼前少女一般纯真却又妄为的人着实是第一回见。分明害羞得很,偏偏总是不遗余力地想诱他上钩,若真是逗上两句,就会红着脸躲起来。
就像此刻一般。
大胆、羞怯,相悖的两种特质,却在少女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仿佛浑然天成。
令人想要往深处探索。
……
天明风绕云,日头高高升起。
曦光透过窗棂入室,床榻之上的黎婉正闷头在被子里,她很早便醒了,这是头一次她醒来之时身边还躺着熟睡的男人。
往常这个时辰温寂言早早就去上朝了。
圣上昨日带着新宠淑妃娘娘去了南菱行宫游玩,这几日都不在京都。诸位大臣们虽不满陛下荒废朝政,却也无可奈何。
没了早朝,也不必去东宫授课,温寂言余裕的闲暇日子比平日里多得多。
天时地利,这段时日无人打搅,倒是很适合他们夫妻之间培养感情。
可是,她昨夜才决心要三日不理温寂言,怎能睡一觉便改主意?哼,说到做到,这回绝对要坚持住!想到此处,黎婉再次闭紧双眼,装作没醒的模样。
她要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窗外雀儿叽叽喳喳,温寂言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他缓缓睁开眼眸,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少女安静柔和的睡颜。
对面少女的眼睫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一下。
他笃定,对方醒了。
黎婉醒来后便再也沉不进梦乡,迷迷瞪瞪间听到温寂言即将清醒,她下意识选择装睡。对,就算醒了也不理他!
她还不知自己早已暴露,认认真真装睡,为了装得像一点,还模糊不清地呓语几声。
这么努力,应该不会被看出来的,她想。
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听到温寂言朝她靠近了几分,灼热的呼吸声分外明晰。
随后,察觉到一只手抚过她眉眼,在眉骨处打了个圈儿,如同挑逗一般。这男人在干嘛呀,她怕痒,皱了下眉头,也不知有没有被瞧见……
对方的呼吸声愈发接近,虽然看不见,可她能感受到,对方几乎与她的距离不过毫厘,再近一点点,二人就会鼻尖对着鼻尖。
大清早的,靠这般近……
隐在被窝里的手指禁不住蜷缩,她故作镇定,不敢乱动弹,生怕被男人发现自己早已醒来。
半晌过后,她耳畔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婉婉。”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
声音到此结束,被笼罩的温热气息一瞬间消失无踪,温寂言话说半截,居然起身穿起了衣裳!
知道什么?对她咋了?说呀!
对于她这种好奇心极度旺盛的人来说,话说一半简直是酷刑好不好。
怎么会有温寂言这种人啊。
心底呜呜嗷嚎两声,她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温寂言穿戴整齐过后便离开了卧房,从男人轻盈的步履来看,赫然昭示心情愉快得很。而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黎婉则彻底郁闷了起来。
她呆呆地平躺榻上,满脑子都是温寂言没说完的话。
错了,她真的错了,就不该装睡的。
黎婉垂头丧气地从床榻之上爬起来,昨夜把寝衣撕了,里衣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她现在身上光溜溜,只能蹑手蹑脚下床翻找衣物。
还好温寂言已经起床,在屋里做什么都没事。
她找了一圈,昨夜脱下来的里衣怎么不见了?
屋里没找到,她又爬上床翻看床尾。
也没有。
闹了鬼了,怎么可能没有呢。
就在她打算喊桃喜给她送衣裳的时候,门被悄然推开。黎婉还以为是桃喜或者杏留,扭头刚要说话,目光就直直对上温寂言温润深邃的瞳眸。
一阵凉风随门缝溜进来。
死寂,屋里死寂一片。
黎婉杏眸圆睁,不着寸缕地半跪在床尾,两只手掌还抵在柔软褥子上。
“啊!”
随着一声惊呼,她手忙脚乱地抓住附近的锦被匆匆遮住泄露的春色,惊慌失措的模样如同炸了毛的猫。
她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不许看!我、我——”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本不该如此激动的,温寂言是她的夫君,看就看了……可是,她就是下意识想把自己藏起来。
捂紧被子。
昨夜烛光摇曳昏暗,再加上她披着纱衣,温寂言只瞧到了她的后背,可是方才那个小意外,又是在白日,不知被男人看去了多少!
好羞耻……她还那种姿势。
又会被温寂言取笑的吧,委屈,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温寂言朝她疾步走过来,黎婉已经准备好迎接对方的任何嘲笑了。
她垂下小脑袋,吸了吸鼻子,鼻尖染上粉粉嫩嫩的红晕。
很快,温暖舒适的棉被将她裹了起来,黎婉抬起头,看见温寂言神色专注地用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男人长眉微蹙:“这么凉的天,要找东西不会喊下人吗,怎么还自己起身,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他在关心她。
黎婉的脸红了个透彻。
一瞬间,黎婉心里又酸又软,软声问:“你不是起床了嘛?”
温寂言指了指手边的里衣,道:“给你拿了套新的。”
黎婉垂眸望去,映入眼帘一身做工极为精致的里衣,比她之前穿的要厚实一点,襟口还绣着漂亮的梨花,冬日穿很合适。
这种事哪里需要太傅大人亲自去做,黎婉再一次感叹,怎么会有温寂言这种男人。
她抱怨他的温柔,却又不可避免地沉溺于这种温柔。
她说:“温寂言,你好讨厌。”
嗓音又乖又软,与撒娇无异。
温寂言点头:“讨厌也来不及了。”
“进了我太傅府的门,婉婉想逃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