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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少林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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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女檀越遗失的簪子?”

左凝转过头,那僧人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掌心正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翠鸟玉簪。

左凝:......

系统慌忙保证:“我发誓这真不是我做的。”

左凝又气又恼:“不是你做的,我方才又没有什么大动作,难道是这和尚从我头上拔了还给我么?”

系统气得脸红脖子粗:“这种手段用一次就够了,用两次难免落了下乘,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左凝听了此话,不免又有些狐疑地接过簪子,朝僧人行了一个佛礼,说了一声多谢。

那僧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左凝将簪子接过,温声提醒道:“女檀越,此去便是武当后舍,右行才是敬香祈福之所。”他眉目微敛,眉间有一道淡红色纹路,叫人一眼瞧上去就觉得是襟怀磊落之辈。

此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七绝妙僧无花,他向来城府极深,此刻有意打听左凝的来历,偏偏不直接询问,反而将左凝当成了寻常来道观上香的女客,好叫左凝自行透露身份。

“多谢大师提醒,在下家中与武当颇有些渊源,借住在观内。”左凝道。

“原来如此。”无花微笑道:“即是借住观中,料来与武当关系非比寻常,我听闻嵩山左兄有一亲妹,雪玉可爱,想来姑娘正是左兄的亲眷了。”

无花口吻极为亲厚可亲,他自然不可能称呼左冷禅为左兄,那他口中的自然是左凝的兄长左飞英了。

“大师认得我兄长?”左凝奇道,心中不由寻思原来嵩山派来访武当已经人尽皆知了么。

“贫僧乃少林寺无花,与左兄相识已久。”无花道。

“原来是无花大师。”听到这个名号,左凝心中的疑虑顿时散得一干二净,虽未见过无花大师,但左凝早对无花的大名如雷贯耳。若是世界上品行高洁者能有个排行榜,毫无疑问,无花定然名列前茅。

所以这一定是系统的问题,她思罢又将系统数落了一通。

系统莫名含冤,心中委屈至极:“我真的没有!兴许是你自己掉的呢!”它接着嘟囔道:“这个无花和尚我怎么听着好耳熟。”

无花道:“不想你我同居嵩山十余载未曾相识,反而竟是在武当方才相逢,说到此,不免想到了一个佛家典故。”

左凝也对无花颇感好奇:“什么典故?”

无花微微一笑:“有一说,般若多罗尊者曾与峨山神女有三世之约,因转世造化,尊者前尘尽忘。一日,尊者于江畔遇神女,神女问道:汝忆往事否?尊者对曰:不曾。神女道:既不曾,何复相见?尊者叹道:今日之事,盖契昔因”[注1]

左凝听他说什么三世之约,盖契昔因,隐隐有将自己比做神女的意味,心中已觉得无花说得有些旖旎,但偏生他神态自然,只是单纯在形容禅法的模样,又叫她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索性不再乱想,静心听无花说禅。

无花说完,目光又落在了左凝的脸上,接着道:“意思大体是,今日的相遇都是因为前世的缘分因果,这也是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缘法,如影随形。”

“他们说了这些话就没后续了么?”左凝不禁莞尔:“这尊者可真是不解风情”。

无花见她如清波芙蕖般的笑容,心中一动,他初时见左凝和那人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有意试探,然而左凝这一笑却与他心中所想之人大不相同。

只因那人的脸上,永远也不会浮现出这般神色。

他本也有意将话题引至此处,便顺着左凝的话纠正道:“左姑娘须知唯有五蕴皆空,六尘不染,方才可度苦厄以化众生。尊者佛法高深,实是吾辈所望尘莫及。”

他顿了顿:“实则此番还有后续,神女再遇尊者,又授其一法,名为化度,后世常用此法度净己身之污浊。”他想到这,又不免微微一笑:“有好事者听闻此故,谣以神女授尊者三法,一法化度,一法璨华,最后一法却是一句话。”

左凝已成功被无花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化度是什么?”

无花抬头扫过廊外茂林,只见林木莽莽,翠色浓郁,因着不久前才下过一阵细雨,光雾交融,片片树叶都点缀着些许露色。

左凝顺着无花的目光看去,听无花道:“此处恰有霖露净水,不如贫僧为左姑娘施一施此法。”

左凝自是满口答应。

只见无花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虎口大小的瓷碗,看似轻飘飘往叶林中一拂,瓷碗却是顺着内劲激射而出,无花随之跃出,待几息后回来时,瓷碗中已盛了小半露水。

“好俊的功夫!”左凝赞道,不禁暗自比较起无花与兄长左飞英的的武功谁更胜一筹。

无花轻声道:“左姑娘,还请闭眼,少许得罪,望勿见怪。”

左凝不疑有它,乖顺地闭上了眼。

当人闭眼时,触感便会放大许多。

左凝感觉到无花沾着露水的指尖蜻蜓点水般从额心至鼻尖轻轻拂过,又移至眉心......一股至精至纯的内力沿阳白、丝空竹二穴争先涌入,左凝身体不由一颤,灵台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无花的动作极为温柔,她心中竟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奇异感觉,甚至于四肢都有了些酥麻之意,叫她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

忍耐了许久,才听无花的声音悠悠传来。

“法成了。”

左凝缓缓睁眼,只见无花眉目含笑地凝视着她,日光辉映,雾气氤氲,仿佛四周树木花草都温柔了几分。

由于禅法的缘故,二人的距离似乎离得极近,左凝从未与其他男子有过这般近的距离,心中不免紧张,忙后退一步,故作镇定道:“好、好厉害的法门。”心中又不由佩服起无花的内力精纯,若是由她使来,万万使不出十分之一的风采。

“太敷衍了,这分明就是在你额头用雨水画个十字,你不会信了吧。”系统不懂经脉,不明所以,但因着无花害它蒙冤,心中对他很是不喜,忍不住在左凝脑中吐槽。“这个和尚古怪的很,哪有男人一上来就摸女人脸的,你是金大侠的人物,要注意分寸!”

“你怎的这般啰嗦。”被系统插科打诨,左凝心中刚涌起的一丁奇异之感便消失得干干净净,转而向无花打探起第二法来。

无花细细打量,她面色已然恢复如常,心中不免暗自可惜,继而道: “璨华乃太阳之精,非万里晴空无法施展,非凌空之顶无法施展,非有缘之人无法施展,有此三非,今日是无法为左姑娘演示了。”

“那最后一法呢,是什么话?”

无花脸上露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怔然,他一时凝视着左凝,沉默片刻,声音极轻:“世人谣以戏言,第三法.....万般不可与姑娘道明。”

“有什么话是不可直说的?”

不待左凝相询,身后便传来了兄长左飞英清冷的声音,这声音由远至近,待话音落下时,左飞英已稳稳站在了左凝身边,他穿着一身暖色黄衫,偏偏神情却颇为冷傲,仿佛眉眼唇梢都带着几分寒意。

“阿兄。”左凝唤道。

左飞英朝她微微点头。

“我远远便觉察到一股寒意,原来是左兄到了。”无花笑道,他一语双关,既是赞叹了左飞英修习的寒冰真气,又是调侃了他的不近人情。

左凝不由好奇这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是如何称兄道弟的。

“无花。”左飞英淡淡道:“你不在少林,来武当做什么。”

无花道:“我现下不在少林,只因为江湖出了一件大事,让我不得不下山。”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可知道,近几个月来两湖的僧人多了许多。”

“和尚多了,也是大事么?”左凝接口问道,短短半个时辰,她已将无花看做了熟人。

左飞英见此不由微微皱眉。

“和尚多了本不是大事,只是这些和尚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假和尚。”无花道:“如今两湖域内人人自危,世人都道是少林僧人所为,贫僧此次下山,便是奉师门之命一探究竟。”

左飞英颔首:“如此,我兄妹二人便不打搅你办事了。”

无花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山高水远,还盼下次会期。”他顿了顿,心思微转:“上回左兄托付之事已然办妥,待次月可至少林寻我,定不负良辰。”

“有劳。”左飞英道,说罢朝后舍走去,然而他步伐缓慢,显然是在等着左凝赶上。

“快去吧,左姑娘。”无花轻声道。

“再会啦。”左凝与他一见如故,心中升起了几分不舍,但想有缘既会再遇,便匆匆跟上了左飞英的步伐。

左凝不知道的是,直至她二人越走越远,无花面上清风拂月般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他姣若好女的面容上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寒意,转瞬又被眼底浮现的虚假温柔所冲淡。

无花轻撵指尖,仿佛指尖上还残留着左凝的体温。

“并非易容,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注1:“汝忆往事否”和“今日之事,盖契昔因”是佛典中的禅论,具体出自哪里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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