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说:「采儿,你真好看……」我怔住,又回头去看他。他测了身子钻进被窝,慢慢闭上半合着双眼。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轻唤:「玉?」弄玉没反应、我唯恐他是装的,又试探地唤道,「玉,再来一次好了。」
他还是没反应。但是、但是……我说了什么引我霎时捂住自己的嘴,冲出门外。弄玉把我当男宠,这我知道。虽然我愿意待在他身边,可我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会心甘情愿地让他妄为——我果然是被情欲给冲昏头了。
因为双腿无法合拢,走路跟拐子似的。拐到后院去,脱了衣服打了桶水临头浇下,好让自己彻底冷静。谁知这时从后院墙头突然露出一张熟稔的笑脸,我吓了一跳,立刻披上衣服盖住身上的红印,有些尴尬地说:「印月?」
秦印月笑吟吟地看着我:「听说温兄准备出远门,可愿意带上小弟?」我不明所以,开了门让他进来。他笑道:「弄玉工资已经告诉我了。还问我能否痛你一块走。」弄玉真奇怪,跟秦印月说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说:「此次前行危机重重,你陪着我,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秦印月毅然道:「兄长有难,作弟弟的如何能袖手旁观?我知道你的行动必须隐秘,所以一旦我会妨碍你的时候,你说一声就好。」见他如此坚持,我也不大好拒绝,也就应了他。他笑道:「那我们何时动身?」我回头看了看弄玉的房门:「等等,我去给他说一下。」秦印月拉住我的手腕:「弄玉公子还在睡,别去吵他了。」
我突然想起这次的目标……
重莲,重甄的肚子,重火宫宫主,拥有《莲神九式》,权集天下的霸者。他十五岁出道江湖,不及一年便博得两项人人梦寐以求的称号:冠世美人,武霸天下。可是在人们惊叹这个认证之友高潮的喘气人物时,他小时了。近十年了无音讯。
传说无数少女因为他启唇轻笑而发誓众生非他不嫁,有人说他练成武籍圣典《莲神九式》后对世事失去兴趣,遂隐退江湖,还有人说他是爱上了一味绝世美女并结为连理,两人在重火宫的瑶雪池裹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更有人说自从他练成了《莲神九式》以后突破极限练成「莲翼」,自此容貌全毁,于是不敢再踏出嵩山一步云云……
除掉重莲的可能性有多小,我心知肚明。我更明白我这次去必定九死一生,凶多吉少。我不是英雄好汉,我贪生怕死。若我进去再看到弄玉,我还会想走吗?
看着秦印月,又看了看宅子,我随他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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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火境一共有五大据点,四分一总。总部在中岳嵩山上,其他分别在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附近、据说是当初建教时,教主为提放五岳几个大门派攻击所设的岗哨。
我的目标是杀掉隐匿多年的重火宫宫主,而他待的地方是任何说法都有。不过弄玉说,他九成九待在嵩山上没有离开过。嵩山离零陵很远,就算是加快脚程,起码也要两三个月才能抵达。
我买了套淡灰色衣服,一个牛皮水壶。秦印月已将所有行囊收拾好,摩拳擦掌道:「秦某从小就期望能有个兄长能一同云游四海,闯荡江湖,如今这个梦想也算是实现了大半了。」我问道:「何以说是大半?」
秦印月惋叹,「温兄有要是在身,怕不能玩的尽兴。」我拍拍他的肩:「来日方长,以后咱们俩必定可以游遍大江南北。」秦印月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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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穿过森林,两个人都走累了。在日干舌燥的我们前方碰巧有条清澈的小溪,我一个箭步冲到水边蹲下,将水壶浸入溪流中。
见潺潺溪水流入壶口,我正准备将水壶提起,却发现流水渐渐变成红色。我抬头一看,下的水壶差点落地——不远处,一个人正趴在巨大的石头上,鲜血顺着石头汩汩混入水中,生死未卜。
秦印月跑到我申报急道:「那个人……那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叫嚣声穿了过来。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人跑在前头,后面一群人正追着他打骂。我从路边捡起一把小石子,掂量好力道准备摔出去。
可秦印月侠义心顿时大起,不知从哪抽出一把钩镰刀朝他们杀去。刀光凛冽,招招狠辣无情,式式逼人性命,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名门正派的调调,这道令我有几分错愕。
我走到大石旁翻过那个人的身子勘察,那人早已端起。秦印月收拾完追兵,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男子问我:「他该怎么办?」我说:「把他带到客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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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客栈。
小二颤抖对替那男子擦拭了脸上的血珠,当我们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那人已经醒了。他衣服没换,脸上却戴了一层谈青色的面纱,仅是坐在那里就显得清远淡定,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然而他面色偏黄,额上还有些坑坑洼洼的斑纹,与那双美眸可谓天壤之别,且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处有青色的胡渣,想来应该年纪不小。我琢磨许久后才说:「这位大哥,你可觉得舒服了些?」那男子先是一愣,接着轻声道:「舒服多了,多谢两位仁兄救命之恩。」温柔轻软的声音让人听了心中不由得一阵神摇魂荡。
这人真是好生古怪。一张脸像壮汉,可是眼睛、身材、嗓音都像个无可挑剔的翩翩公子,态度又十分平易近人。我试探道:「大哥,敢问那些人为何要出手打你?」男子低声道:「不提也罢,或许是我不好。」
秦印月皱皱眉:「大哥,你为何要把脸给遮着?」我看了他一眼,按时他不要再说下去。哪知他好似没收到,还把手抱在胸口死盯着那男子看。男子道:「还王两位见谅。」我点头:「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我们不会多问。见大哥其器宇非凡,可是本地人士?」
男子摆摆手,答非所问:「我姓张,我朋友叫我老张。」我笑道:「张大哥可会武功?」老张停滞一会,尴尬道:「只懂皮毛。」
和他交谈了一会,才发现秦印月早已不在房内。出门寻人,发现他就站在门前,一脸不悦:「温兄,我见那什么老张不像是好人,早知道不该救他。」我问:「怎么说?」秦印月冷笑道:「一个普通人会没事把脸遮着,问他什么都含糊应付的吗?」
我说:「他没有含糊,他明确表示了不能告诉我们。他不愿说,我们也不好多问。而且,出手救他的人又不是我。」秦印月提了一口气,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