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这出去了大半天,回来之后然然就撇着嘴,要哭不哭的趴在她怀里哼哼唧唧,仿佛在抗议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
迎春哄了很长时间,然然还是很不高兴,虽然没有大哭大闹,但是一直哼哼唧唧,怎么哄都不行。
孙绍祖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拍着哄着,还抱出去在院子里溜了一圈,才算是让然然忘了爹妈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这档子事,坐在孙绍祖脖子上乐的嘎嘎叫。
素月夸道:“咱家老爷可真是疼爱少爷,奴婢还真没见过让孩子骑在脖子上的,咱家老爷疼孩子在这京城也是头一份的。”
迎春只笑笑没吭声,素月就跟素心比划了一下,管家孙伯可是吩咐她们了,要在夫人面前多夸夸老爷。
可夫人从来就不接这话茬,她们俩光唱独角戏有什么用啊?
孙绍祖带着然然玩了很长时间,然然揉了揉眼睛,迎春就接过他进了卧室,然然玩累了,没吃两口就睡熟了。迎春把他放在小床上,给他盖上了薄被,然后出了内室。
孙绍祖陪着他玩,出了一身汗,跟迎春说了没几句,就去了前院,又洗了回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去了。。
迎春坐在然然的小床边做针线,然然最近长得快,小肚兜有些小了,迎春想再给他做两个,并在上面绣上自己刚学会不久的平安符,这两天一直再忙这个。
王熙凤一直惦记着迎春跟她说的话,没过几天就跑来登门拜访了,见了迎春就忍不住问她:“上回妹妹说,你二哥有性命之忧,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迎春亲自给她倒了茶:“若是我说二哥的无妄之灾是嫂子您带给他的,嫂子可信?”
王熙凤吃了一惊:“我带给你二哥的灾祸,这怎么可能呢?我好好的待在家里,能给他带来什么灾祸呀?”
迎春叹了口:“嫂子你也是被人给蒙蔽了啊,你现在是不是跟着二婶一起放利子钱?嫂子,你先别忙着否认,是不是真有其事,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如果我是嫂子你,就会立刻把所有的借据全都给烧了,从此收手,并请你叔父王大人帮着抹去一切痕迹。”
王熙凤心里直打鼓:“二妹妹这件事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迎春点点头,打破了她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嫂子,这可是损阴德的事情。如果被查出来,二哥无法继承爵位是小事,被抄家流放都是可能的。”
王熙凤心里悔恨得跟什么似的:“我说这么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情,我的那位好姑妈怎么不做,非得让我出面?合着她是早就打算好了,让我和你二哥做替死鬼啊?”
迎春拍了拍她的手:“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二嫂你要尽快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这可关系到咱大房的身家姓名。你可别忘了,这爵位是咱们大房的不假,可如果二哥出了事,这爵位肯定会落在宝玉的头上。”
王熙凤被她的话说的方寸大乱,回到府里就招来平儿商议此事。平儿一听也是大惊,主仆两个赶紧把帐拢了拢,平儿亲自去办,有钱的只要本金,利息给省了,没钱的就直接把帐给平了。
尽管损失了不少,可好歹都处理干净了,也没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且平儿打的可是王夫人的旗号,王夫人不知不觉就被她给阴了。
处理好之后,王熙凤跑回了王家对着王子腾就是一顿哭诉。王子腾夫人对这个从小养大的孙侄女儿心疼的很,在王子腾面把王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王子腾也恼怒的很,他这个大妹看着也挺聪明,就是这脑子着实不好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净逮着自家人坑。
王熙凤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王家那可真是名声扫地,他们家的姑娘往后还有谁敢娶呢?就连已经嫁出去的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王子腾把王熙凤训了一顿,还扔给她一本律法书,让她回去找人好好给读读,省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敢干!
他又派自己的亲兵把王熙凤的尾巴给彻底收干净了,不能完全消除痕迹的就嫁祸给王夫人,反正这主意是她教熙凤的,按到她头上也不算是冤枉她了。
王熙凤回到贾府之后,很快就找个理由病了,她叔父说贾家就是个大泥坑,让她早做准备,省的将来陷进去。
既然是这样,王熙凤哪还有心情去跟王夫人争什么管家权?她开始不着痕迹的转移自己的嫁妆和贾琏的交给她保管的私产,一部分交给迎春保管,另一部分交给婶娘管着。
王熙凤刚把管家权交还给王夫人没几天,甄家的老太妃死了,贾母得领着王夫人和邢夫人进宫去哭灵,于是管家权又回到了王熙凤的手里。
虽然说诰命夫人都得进宫去哭灵,可迎春才不想天天去给一个陌生的太妃哭灵。
孙绍祖也担心她天天进宫,儿子没人管,就托人给她报了产育,迎春也乐的关着门在家里养儿子。
贾家现在已经是日暮西山了,贾母虽然年事已高,可却没有在宫里得到半点优待。王夫人不仅要顾着自己,还得照顾贾母,两个人累的出了宫就摊在马车上了。
邢夫人比王夫人年轻些,又善于投机取巧,她偷偷的在裤子里面膝盖处缝了两个软软的小垫子。
她可不是装模作样显摆自己孝顺的王夫人,哭灵的时候,她什么也不管,就用帕子捂着嘴,人家哭,她小声哭,人家不哭,她立马就闭嘴。
至于贾母爱咋咋地呗,反正那个死老婆子从来就没待见过自己。
贾母和王夫人天天回来都累的跟什么似的,家里的事情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过问,这就便宜了王熙凤。
贾家现在是入不敷出,每到月底时免不了就得典当几样贾母的私房应应急。
以前王熙凤是不屑于在这方面做手脚,现在她可不这样想了,有好处自己落了多好,何必便宜那周瑞的女婿冷子兴?她让平儿跑了一趟,问迎春有没有相熟的典当行。
迎春也不清楚,招来孙强一问,还真有,就是孙家自己的,只不过老管家行事低调,没人知道那家典当行是孙家的产业。
迎春听王熙凤说起这个冷子兴,突然就想起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冷子兴可不是什么好人,好像是跟江洋大盗有牵扯,据说妙玉被掳走,跟他脱不了干系。
就顺嘴跟平儿提了一句,平儿回去后就当笑话说给了王熙凤听。
王熙凤心里打了个突,想了想还是派人给她叔父王子腾送了封口信,让他帮着查一下。
这一查不要紧,这冷子兴原来是盗墓的出身,跟江洋大盗还真是牵扯不轻,顺着他再往下查,还查出了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
这下子冷子兴被直接扔进了刑部大牢,周瑞家的闺女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冷子兴被抓了以后,她也就只会往娘家跑,跟爹妈哭诉想要把人救回来。
王夫人如今可没精力管这些,周瑞家的就求到了王熙凤的头上。这事儿本来就是王熙凤求她叔父整治冷子兴,只是没想到牵扯那么大。她会管才有鬼嘞!
只不过王熙凤素来八面玲珑,她并没有一口拒绝周瑞家的,而是说会托人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周瑞家的千恩万谢,拿出几张银票做谢礼。
王熙凤毫不客气的就收下了,等到周瑞家的走了之后,她甩了甩手里的银票对平儿说:“一个奴才出手比你家二爷都大方,这家不败才真是见了鬼呢!”
平儿负责去跟鸳鸯接触,从贾母小库房里面拿了不少看似不值钱,实际上件件都价值连城的老物件去孙家铺子里典当。
孙家给的价钱不高,但是比起冷子兴却是高太多了,王熙凤从中也是狠赚了一笔。
那家古董店平常都是孙强管着,他把从贾家白菜价买来的几张古画,又高价卖给了贾赦和贾政老哥俩,里里外外赚了将近五千两银子,还让贾赦和贾政感激的不得了,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迎春听说这件事后都有些佩服他,孙强按照他爹的吩咐,把那批古董赚的钱先给迎春送来一部分。
迎春翻了翻,一共是两万两银票,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才多长时间?这利润也太高了吧?”
孙强不屑的撇撇嘴:“那个冷子兴以前把价格压的特别低,我现在给的价格是他的一倍多,贾家觉得我实诚,典当都跑咱家来了,可不就赚的盆满钵溢嘛!”
迎春忍不住扶额,上回她去贾家,看着她们排场大的很,就连丫鬟们都是一个个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走出去要是不知道她们是丫鬟,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你说都得靠典当才能维持了,还金尊玉贵的养着那么多丫鬟干什么呢?
刚开始鸳鸯还特别谨慎,每次都要跟着平儿一起去库房,拿的也都是那些没有印记,看着就破败不堪的老物件。
慢慢的她也就松懈了,有几回都是把钥匙直接交给平儿,让她自己进去找,反正她听贾母说过这个小库房里面没什么多值钱的玩意儿,贾母真正的体己可不在这。
这就便宜王熙凤主仆,有一回平儿竟然在角落里翻出了几箱子金条,上面盖着乱七八糟的破字画,就这样被遗忘在角落里落灰。
王熙凤胆子也挺大,趁着月黑风高,跟王子腾借了两个亲兵把箱子连夜给送到了,王熙凤偷偷置办的一处隐蔽的小院子里,在后院的地窖里深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