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婷?怎么,张书记认识她?”马长风真有些吃惊。因为在一起喝了半天的酒,也没见葛顺平跟张布署谁去提过这事儿?怎么这个时候他却提起她来了?“不瞒你说,我不但认识她,我还知道她是你弟媳妇呢!饮马都快成了你们亲戚窝子了!呵呵,开个玩笑啊,别当真。”
“张书记,我这个弟妹太单纯,可不太懂得拍领导马屁呀,有冒犯的地方您可得多担待些呀。
不过,她没有坏心眼儿,这个张书记尽管放心。要是工作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就多批评,嘿嘿,批评才有进步嘛。”
“你呀,我看都要把人家刘雪婷当成你亲妹妹了,唉,我都羡慕刘雪婷有你这么个大伯哥了。好了,不聊了,跟你说呀,我这电话可是办公用的,不是来聊天儿的!”张布署虎着脸笑道。
“不打扰了张书记,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如果真有递到纪委或是什么部门的信,您一定要好好保存,我就不信写信的人连个指纹都留不下!到时候我一定把真相呈现在您面前!”马长风信誓旦旦的说。
“行了吧,你小子还真当起柯南来了!”马长风又嘿嘿了两声,张布署这才挂掉了电话。
此时张布署心情有些沉重,虽然说目前来说,贾正道只是为了打击葛顺平而冒险走这一步不至于真正威胁到他的切身利益,但是,他却隐隐约约的预感到贾正道如果这一步还不能得逞的话,还有可能继续再一步险棋。
那样的话,贾正道越滑越远。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贾正道为了向上爬所采取的手段,正是把他这个市委书记当成了一把枪。这是他最反感的地方。单凭他的印象,就觉得在人品方面这个贾正道就输给了葛顺平。
在张布署离开了刘雪婷的办公室之后,刘雪婷的心情也才恢复了平静,毕竟张布署的来访太突然,弄得她有些被动,不过,张布署的几句话却是动了她的恻隐之心。很久她都没有像样的跟父亲单独在一起说说话吃个饭了。
上次在一起那还是有王斓在场,父女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单独说上几句贴心的话。现在想来,这个当父亲的,也真够可怜的。犹豫了一小会儿,刘雪婷才拨通了葛顺平的手机。
看到刘雪婷的号码时,葛顺平快速的按下了接听键,因为女儿突然打来电话,他总是担心有事儿。“怎么了雪婷?”葛顺平的语速有点儿快。“人家想你了呗。”
一跟父亲说话,刘雪婷的声音就柔和了许多,而且顿显小孩子的那种嗲气。“爸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呢。”葛顺平对自己刚才的紧张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实话,凭着葛顺平的沉稳老练,除了接到刘雪婷的电话时,他还真没有这样紧张过。“没事儿我就不能打你电话了,不愿意我打那我就挂了。”刘雪婷故意吓唬老爹。
“别别,爸不是那个意思嘛。”葛顺平一直对女儿有一种深深的愧疚,可是,见了女儿之后,却又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于是,那种愧疚之情便一直梗在他的心里无法释放出来。
“想我了没?”刘雪婷坐在椅子上来回转着屁股,很是得意的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只等着葛顺平那句难为情的话。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葛顺平心里哪能不想,可以说,每天晚上躺下的时候,他都要回忆一下与女儿在一起的那些点滴时光,只是那一点点的甜蜜都会让他幸福好几天。“谁调皮了?不想就挂了!”刘雪婷故意努着嘴道。
“想了,你是我闺女,我能不想吗?”葛顺平总算硬着头皮说出了很难从他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真想还是假想呀?”刘雪婷美美的翘起了嘴角,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当然真想,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心不?”葛顺平害怕让女儿这样牵着鼻子一句一句的往外整,干脆把话题绕到了工作上。
“不顺心。”刘雪婷像是发牢骚。“怎么了?”葛顺平还算民主,也想听听女儿的感受。“刚才书记还过来查我的岗来着。”刘雪婷用抱怨的语气说。“书记?哪个书记?”
葛顺平还以为是局党委书记。“张书记呗,在我这儿一坐就是将近半个小时。”“呵呵那个张书记居然真去看你了?”葛顺平有些激动,毕竟算是张布署没有食言。
要知道,市委书记这种关照也会在下面引起反响的,市政大楼的办公室可不是那么密封的,市委书记在哪个办公室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即使只让几个人看见了,那也会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十的。
作为体制内的一个老将,葛顺平当然懂得一把手这种关照的意义与影响。“你们一起喝酒了吧?”刘雪婷自然也很得意于父亲与市委一把手关系融洽。
俗话说,京里有人好做官,县委书记跟市委书记搞好了关系,那工作起来自然就有底气。“喝了。”葛顺平却是平淡的说。“葛朗台同学,看来张书记很欣赏你呀,你可得好好珍惜哟?”刘雪婷学着长者的口吻嬉笑道。
“你这丫头,小心把老子这混名给叫出去了,到时候看我不打你屁股!什么欣赏,他来饮马是兴师问罪的!”葛顺平不想对女儿隐瞒此事,过去的话,他是不愿意让女儿卷进是非的漩涡里来的,可现在,既然女儿已经长大。
而且也步入了市局领导圈子里面,离市委市府的领导更近了一步,自然得让她清楚有些形势。不然的话,有时候跌倒了都不知道是哪块石头绊的。
“兴师问罪?问谁的罪?”刘雪婷也觉得莫名其妙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张布署收到的那封信的事情。“一言难尽,不过你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就是了,有人诬告张书记,他怀疑是我,不过,现在不怀疑了。”***
听到这里,刘雪婷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张布署跟父亲还有过这样的过节。“那是谁在陷害你?”刘雪婷并不是傻瓜,她也不需要父亲太多的描述,就足以想象出这中间大体的情节了。
不然的话,张布署书记怎么可能怀疑到父亲诬告他?而且现在刘雪婷已基本猜出来,这事儿肯定与贾正道有关。
“小孩子家的,不要问那么多。你知道有这事儿就好了。”“那您也得告诉我是谁背后害您吧?明明有一块石头挡在那里,您却连您女儿都不告诉?想让女儿也跟着摔一跤呀?”刘雪婷不悦的嘟囔着。
“有些事情不宜挑明了,不过,既然你进入了这个圈子,那就得有足够的敏感才行,要是什么事情都靠着别人提醒,那你早晚还是要摔跤的,懂了吗?”
葛顺平是久经官场的老油子,他不但自己精于观察,同时也希望女儿不是永远只能靠着别人扶着才能走路的人。
那样的话,他无法放心的。在仕途这条路上,一般会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徘徊不进,无所成就,第二种则是扶摇直上,而最可怕的一种却是栽了跟头。只要进了这个圈子,栽跟头的事情那就在所难免,因此,你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知道了。”刘雪婷不是小孩子了,她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就像从小父亲没有给自己足够的父爱一样,可她却在艰难中学会了照顾自己,也学会了照顾别人。
这就无形之中增长了她自身的能力。“什么时候回来,爸请你吃火锅儿?”葛顺平讨好的问。
现在葛顺平都有些期盼周末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才有可能见上女儿一面。刘雪婷算是在苦水里长大的,葛顺平一直觉得亏欠她太多,他是在补偿女儿的同时,补偿了自己。从父亲对女儿的感情来讲,葛顺平已经强烈的感受到,给予实际上就是一种索取或者说是享受。
“那我妈怎么办?”刘雪婷这话已经憋了很久,她当然知道,父亲已经另组家庭,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为他了。可作为女儿,刘雪婷却很想看到父母团聚的情景。
“你妈现在见了我就不吃火锅了,她会吃我。”葛顺平苦笑了一声,他能感觉得出来,刘玉芬现在肯定恨死了他。她能硬着头皮把女儿一个人拉扯成人,已经表明了她的决心。刘雪婷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好吧。回去的时候我叫你。”
挂了电话之后,葛顺平情不自禁的在那手机上还亲了一下。这个动作,也就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有,那种强烈的思恋已经让他这个谁都觉得稳重的老人有些孩子气。
第二天就是周六,刘雪婷知道,这个时候,肯定还有另一个男人在期待着她回饮马。那就是坤子。她拨通了坤子的电话:“现在干什么?”“想你呗。”坤子的第一句话就让刘雪婷断定,一定是坤子身边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