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此刻左剑护身,右剑就可支援丁峤,换回来,右剑护身,左剑就得支援公孙相。到了此时,公孙相和丁峤,已非他支援不可,如非凌君毅随时替他们封挡一半以上的攻势,两人早就支持不住了。
丁峤一柄铁骨折扇,左封右挡,捉襟见肘,全成了守势,他心头也有说不出的着急,因为他扇骨之中暗藏毒针,只要缓过手来,容他打开扇面,一蓬毒针至少也得伤他几个,但就是没有出手的机会。
这局面愈下去,自然愈是对他们不利。凌君毅心里清楚,公孙相、丁峤也清楚,但要如何才能挽回这一颓势呢?谁也说不出来。
这样又打了十来个照面,凌君毅感到自己已经用尽了应变的智慧,但对方剑阵,却愈来愈密,攻势也愈来愈见猛恶。
本来三人品字形占了一丈左右的地势,现在受到剑阵的压力,已经退缩到五尺距离,而且全仗自己一人在支持,只要自己稍一疏忽,三人中必有一人倒下去的。这情形,显然无法长久支持下去。
虞美人和众花女看得心惊,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出手,突听丁峤大声叫道:“总座,你替属下挡一挡。”叫声入耳,丁峤已经往后疾退了两步。”凌君毅大吃一惊,右手巨阙剑一招“横澜千里”一道青虹,朝右横卷过去,口中问道:“丁兄可是受伤么?”他这一剑,威势极盛,至少封住了攻向丁峤的四支长剑。
佟天锡听到丁峤的喊声,认为机不可失,凌君毅右剑扫出,他人影一闪,已经到了凌君毅正面,阔剑嘶风,当胸就刺,这一下,真是快如电闪!
凌君毅右手短剑堪堪替丁峤挡开攻来的四支长剑,但听丁娇厉笑一声:“属下很好。”笑声甫发,一柄铁骨折扇已然砰的一声,打了开来,一莲细如牛毛的飞针,扇面般朝当前几人激射过去。
凌君毅没想到佟天锡乘隙进招,来得这般快法,要待回剑护身,对方阔剑已经奔到身前一尺光景。别说倚天剑有四尺长,就是巨阙剑也有两尺有余,回剑封解万万不及!
心头一凛,不觉也起了冒险犯难之心,握着剑柄的右手,拇指扣着中指,突然朝对方阔剑上弹去。他使的正是“一指禅”神功,一缕强劲指风应指而生“锵”的—声,弹在阔剑剑身之上!就在此时,突听厉笑、怒叱、惨叫连续响起!
厉笑的是丁峤,他射出了扇形般一蓬飞针。怒叱和惨叫的,是被凌君毅挡开四剑之后,相继递补上来的四个青衣人。
两个看到飞针,口中发出一声怒喝,剑光排空一挡,身形急急往后纵出。稍后两个,移形换位,堪堪跃上,等到发现飞针,已是无法躲闪,惨叫—声,中针倒地。
佟天锡骤然听到这几声怒叱、惨叫,心头猛然一惊,手中阔剑同时也被凌君毅的“一指禅”震开数尺,几乎掌握不住,脱手飞出!凌君毅一记得手,双臂骤分,便了一招“大鹏展翅”两道剑光朝左右横扫出去,右脚随着一记“魁星踢斗”凌空飞踢出去。
与此同时,虞美人和众花女早已在四周站好了位置,佟天锡阔剑被指风震出,门户大开,而且两人相距极近,再待闪避,已是不及,但听“砰”的一声,凌君毅一脚,端端正正端在他胸口之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离地飞起,越过众人头顶,朝阵外飞掠出去,早被一个花女瞅准了,一剑刺了个透明窟窿,落到地上,当场气绝。
“十绝剑阵”有两个人中针倒地,连指挥阵势的头儿副堂主佟天锡也被凌君毅一脚踢飞出去。他们虽然不知佟天锡伤重死去,但正在愈战愈急之际,突遭此变,阵势登时为之大乱。虞美人一看机不可失,立刻吩咐道:“姐妹们,上。”
于是众花女三个一组,各自寻找目标,纷纷攻了上去,花女们的突然加入,令敌人猝不及防,一下阵脚大乱,不出几十个回合,场中惨叫声不绝,几个青衣人顿时了帐。凌君毅等三人精神一震“十绝剑阵”
阵脚已乱,已是各自为政。凌君毅眼看“十绝剑阵”已破,一时豪气顿生,口中大声喝道:“困住他们,不可放走一个。”
公孙相和丁峤得花女之助,也是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解决几个青衣人,飞龙堂总巡主佟天来。他使的一柄长剑,足有四尺长,阔如手掌,一手“天山剑法”虽没有他哥哥佟天锡的功力,但朴实之中每多奇变,却也霸道凌厉。眼看形势不对,逼退丁峤和几名花女,双足一顿,身如电射,朝西首石门外掠去。丁峤哪里肯让他逃走,口中大喝一声:“姓佟的,你还往哪里走?”
铁扇一招“长虹吐焰”衔尾追了出去。凌君毅听到丁峤的喝声,急急抬头叫道:“丁兄,穷寇勿追。”丁峤早巳追踪掠出门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连站在角落上的四个掌灯汉子,也悄悄熄去灯火,溜得一个不见。
最吃重的还是公孙相,他两个对手,一个是四十出头,连鬓短胡的汉子,一手剑法,十有八九是刀法的路子,注重砍劈,剑势之利,有如重重波涛,推波助澜而来,是一个十足的硬点。另一个是“十绝剑阵”中的唯一女子,四十出头的人了,脸上还涂脂袜粉,一对金耳环,在耳朵上直晃。除了这两点之外,她身上就找不到女人的气味,但她一手剑法,可着实不赖,灵巧快捷,狠毒泼辣,兼而有之。
公孙相遇上这两个人,真使他够应付的,虽有虞美人和几个花女帮助,恶斗了数十合,公孙相虽未落败,却也始终占不到半点便宜。
那使刀法的青衣人心中大怒,暴喝一声,手中长剑陡然一紧,只见一排乌黑的剑影,像重重怒涛,涌了过来。公孙相虽然尽量避免和他兵刃相触,但到了此时,你纵然不想和他硬碰,也难以避免。
但听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响起金铁狂鸣之声,公孙相接下对方几剑,直震得手腕发麻,连退了两步。
耳中但听一声叱喝,那青衣女子剑光绵密,已如泼风般刺来。凌君毅收起短剑,口中喝道:“公孙兄,你退下来。”公孙相哪里肯听,大吼一声,舍了青衣女子,猛地一个转身,朝使刀法的连鬓胡汉子扑了过去。
手中天狼剑一紧,刷刷刷刷,一口气接连刺出七剑。青衣女子眼看“十绝剑阵”已破,公孙相舍了自己,朝连鬓胡汉子扑去,也不追击,双肩一晃,朝右首石门闪去。
凌君毅比她还快,一下拦住了去路,喝道:“姑娘亮个万儿再走。”青衣女子看他长剑已经入鞘,空着双手,拦在身前,不觉冷笑一声道:“姑奶奶是谁,你看了这个就会知道。”
突然左手一扬,手上早已戴了鹿皮手套,一把毒沙,迎面朝凌君毅撤来。凌君毅剑眉陡轩,朗笑道:“断魂毒沙,你果然用不着再报姓名了。”
双手一抖之势,衣袖倏然扬起,把对方打来的一蓬“断魂毒沙”悉数反卷过去。青衣女子不防凌君毅有此一着,口中惊叫一声,毒沙已经射到,但见她身上,立时飞起无数黑烟,人跟着也栽倒下去。
那连鬓胡汉子看势不对,一个转身,闪电般朝门外冲出。凌君毅追出门外,已不见踪影,所以也就未再追,返回大厅。公孙相问道:“凌兄…”
话声未落,突听地底隐隐传来一阵极轻的隆隆之声。凌君毅心头一动,忙道:“他们只怕已经发动机关,咱们快走。”
于是众人朝距离较近的东首石门掠出。门外,是一条青石甫道,地方并不太宽,那石人就嵌在右首壁间,好像门房一样,站着没动。
众人走了没有几步,但听身后砰然一声,石门已经阖起。石门已经阖起,但地底隆隆之声,还在继续隐隐作声!凌君毅暗暗觉得奇怪,忍不住运足目力,朝四外瞧去。
但见石壁依然毫无异样,无意之间,抬头看去,这一看,不由的猛吃一惊,原来甬道上的石顶,正在缓慢的向下压落!
凌君毅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虽是屡经大敌,但却从未遇到过这样情形,勿忙之间,不加思索,当下带领众人,朝前急掠出去。这条狭长的甫道,还有十来丈长,甬道石顶,是同时往下压落的,并非只有一处往下降落。
任你身法再快,也毫无用处,因为你前面石顶也在同样的下降。凌君毅奔到甫道尽头,前面石壁挡路,已无去处,甬道石顶,却愈落愈低,快要碰到头顶,一时心中大乱,黯然一叹,说道:“咱们今晚只怕难逃厄运了。”虞美人用足目力,朝石壁上看去,突然伸出左脚,用力朝壁下一处角落上踏去。
但见她脚踏之处,原来竟是一方活动的石板,随着她一踏之势,忽然陷下去一尺来深,但那方石板却随即往上顶起,恢复原状。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头上石顶,已经愈压愈低,两个人站着已经无法直起腰来。
但就在此时,尽头处左首壁上,忽然无声无息,打开一道门户。虞美人欣喜的叫道:“哥,出路在这里。”凌君毅惊异的道:“妹子,你是怎么发现的?”虞美人娇笑道:“误打误撞,还真碰上了。”
一名花女娇笑道:“这是公子福星高照。”凌君毅手托“骊龙珠”走在前面,虞美人紧紧跟随,其后是公孙相和花女。
狭厌的甫道上,一片黑暗,不见半个人影,但大家依然十分小心的行进,这样走了数丈来远!突见甬道转角处的黑影中,剑影一闪,一道乌黑的长剑,电射而出,疾快绝伦横向凌君毅腰间刺来。
这剑势不但快疾凌厉,而且突然而来,大是难防。但凌君毅进行之时,耳目并用,早巳严神戒备,只是对方屏息潜伏,没有听到他的呼吸,不防有人在暗中袭击。此时骤睹剑影刺来,右手一挥,朝剑身拍去,剑尖离他右腰已不过五寸,却被他应掌而生的一股掌力,硬行震开了一尺光景。
那施袭的人也非弱手,长剑陡然收回,借着黑暗掩护,疾快向后跃退,同时两点寒芒,已然迎着凌君毅打来。凌君毅冷笑一声,右手衣袖扬处,朝外飞卷出去,两点寒芒,被他“干坤袖”
接住,轻轻一抖,便自跌落实地之上。在这一瞬间,凌君毅早已一声大喝,飞身追了过去。掠出转弯之处,凝目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急步朝甬道中逸去,立时大喝—声:“你还哪里走。”
右手呼的一掌,直劈过去。在这等狭窄的甬道之中,除了硬打硬接很难闪避,凌君毅这一掌追击过去,掌风潜力,几乎涌满了甭道,势如浪潮般朝那人背后撞去。那人正在狂奔,突觉背后风声有异,他久经大敌,已然觉出凌君毅击来掌势威猛绝伦。
自己除了硬接,或可卸去他一部分力道,还不致立毙掌下,心念闪电一动,人已突然回过身来,喝道:“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