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锋冷淡地冲时夜挑了挑眉,摸出根烟点上,他跷起二郎腿,身子往椅背上仰,不说话,也不再看时夜。
方天正因为首次就出师不利的关系被王大灯泡叫到办公室足足训斥了一个小时,等他出来的时候,脚都站软了。陈大猫看了自家队长的衰样,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局长这很少发这么大火。他比谁都看重咱们四组的工作。”
“我很无辜,大猫。”方天正觉得委屈,心想这事真他妈窝囊,他不就是撒泡尿而已吗,怎么就那么倒霉会遇到刑锋那帮人。“队长,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今晚我请你去我们这最好的中餐店。”
陈大猫叹了口气,拍了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方天正的肩膀,突然发现对方一听自己请客,连眼神都变了。
一扫刚才的阴霾,方天正的眼里完全处于燃烧状态。“最好的中餐店?!我可就不客气了,大猫同志!”
他猛地一笑,跟炸了似的,陈大猫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钱包。方天正已经连吃了三盘炸虾,可还不够,他还想吃,这下可吃得陈大猫脸都变色了。
方天正一边不客气地剥着虾,一边打听:“猫啊,你给我详细讲讲那什么夜风东少的事行不?”
他话说得漫不经心,却着实是花了心思的。自从皇后酒店那误打误撞地一场,又加上小树林里那惊鸿一瞥,方天正的脑子是怎么也转不过来了。
夜风东少不是这城里最威风的老大吗?难道他除了做老大副业就是MB,妈的,都那么有权势的人了,做场爱还好意思收自己两千块钱!真他妈是个怪人。方天正心里嘀咕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其实也是个怪人。
表面看方天正是个年轻有为的二级警督,反黑先锋,可背了人他就想找MB滚床单,还想玩SM,连工作上的犯罪分子都逃不了被他意淫的下场。
而现在,方天正告诉自己,自己打听夜风东少的事,纯粹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再一次滚床单,虽然那次的确很爽。
“怎么说呢,这些年,他几乎都不见人影,只是躲在幕后,我们也没什么关于他的新情报。不过十年前有桩事,到现在局里的兄弟们都还是难忘啊。”
“什么事?”方天正一听这话两眼瞪得跟他铜铃似的,连剥干净的虾都不吃了。“十年前,咱们重案四组的队长姓王,叫王骁…”
---王骁,十年前的A市重案四组的头头,人送外号铁鹰,形容其办事强硬迅猛的作风。
而那时候时夜也没在道上混几年,可也凭着过人的机警和狠毒的手段闯出了名气,当时城东一爿地方几乎都落到了他手里,又加人他为人阴险冷酷,道上人都尊称他为夜风东少。
说是尊称,更多是带点怕在里面,谁都知道,惹了时夜的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黑道白道,他想要你的命的话,无论你躲在龙潭虎穴他也会亲自拿刀砍了你。
俗话都说,兵贼不两立。警界精英王骁和黑道新贵夜风东少当然更是水火不容。
王骁当时一心想杀杀夜风东少的威风,没事就带人去找他麻烦。后来有一次,王骁带他们去了城东的一处酒吧,据说那里有人卖毒品。
当时,他们刚一进去,一帮城东的人立即把他们围了起来,那时候自己刚进警局没多久,那见过这阵势,一下就给吓得够呛。可他们队长王骁不怕。
陈大猫当时还清楚地记得王骁看着那帮小子,眉毛一扬就笑了起来,当真是勇者无畏。
然后,夜风东少就从人群里出来,陈大猫看见他的时候真是眼前一亮,虽说是黑社会,可是面前这人身上的气质比那些流氓好太多了,要不是他脸上一直冷冰冰的没表情,一双眼亮得有点让人心里犯寒,陈大猫不会认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夜风东少。
“夜风东少有那么酷的吗?”一听陈大猫这么描述时夜,方天正觉得吃惊,怎么会呢,冷冰冰的?不可能啊,时夜明明就是热情过度的类型,要不怎么能在自己找错人的情况下,还能高高兴兴地让自己干他屁股呢?!
“酷,那是真酷啊!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何止是酷,简直是酷毙拉!”
陈大猫看方天正不信自己的话,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他看人的眼神,要是有小说里写的那种内力的话,我早被杀死一百次了,真的,那眼神叫个冷啊,冷得直接刺进你心里,让你害怕。”
方天正又回忆时夜的眼神是怎么样了?冷是说不上了,不过懒倒是真的,总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在里面,所以自己那么干他,那么骂他,他还是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
这样的人眼神冷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呢?不过,他那张脸真是漂亮。“那之后你们怎么了?没打起来吗?”
方天正越来越好奇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个酷毙了的夜风东少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打起来。我原以为要打起来的,枪都准备摸了,可王队长,一上前就和夜风东少嘀咕起来,当时我站得远,也没听见他嘀咕什么。不过等他两在那嘀咕了会,队长一转身就叫我们收队…”
“为什么?按理说,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吧?!”还没等陈大猫说完,性急的方天正又接话了。“是啊,王骁的脾气我们都清楚,没教训这些黑帮一顿,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收队走人。
后来,我们才听有人背地里说,那个夜风东少是王骁的熟人,因为有人见过他们一起去繁星。”“繁星?什么繁星?”
说到这儿,陈大猫的眼神有些失落又有些神秘,他靠过头,对方天正悄声说:“繁星是我们这儿的一酒吧,听说里面特别多同志。现在上面的禁令一松,更是搞成名副其实的同志酒吧了。”
陈大猫叹了口气,又说:“谁也没想到王骁会和夜风东少搞在一起,王骁平时在局里都装没事人似的,反黑工作还是干得雷厉风行。
那时大家都想肯定是有人嫉妒他年轻有为,想搞臭他名声,也没人在意。不过想起来,那个夜风东少长得可是真不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想搞那种事的。”
这话对,方天正心里也赞同。其实当时他第一眼看见时夜就判断,这样的人除了做同志就没别的出路拉!那颀长结实的身材,那英俊潇洒的脸型,还有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不做同志,他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方天正没想通的仍是,为什么这样一个黑帮老大会沦落到给人戴贞操带禁锢,让陌生人随便上的地步。
当然,有可能那贞操带是他自己戴的,也有可能他就是喜欢玩玩刺激,所以才让自己在他身上得逞。
不过人不会变态到那地步吧!他都这样了,手下谁还听他的啊?!这时方天正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趾高气扬的刑锋,以他的经验来看,一个混黑道的能在自己老大面前都那么一副欠抽的模样,一定有原因,一是,他和老大的关系非同一般,二是,他的势力已经大过老大,所以才这么得意。
看来,什么事都讲个因果,如果刑锋和时夜之间有什么,那么那个叫王骁的又怎么回事呢?方天正越听越玄乎,渐渐有些找不着北了。“你说的那个王骁,他现在在那里,我有些事想亲自问问他。”
“在那里?他死了。”陈大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他得到情报夜风东少要在东码头的仓库里和外面的军火贩子交易,他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就咱们看了,那绝对是天衣无缝,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带人去就给夜风东少的人反包围了,兄弟死了大半,最后自己也搭进去了,听说他死前被人折磨了很久,手脚打断了不说,身上割了五十多刀后才割断气管死的,找到尸体的时候都没个人形了,当时整个局里都为之震动,谁都知道这笔账该算夜风东少头上,可那之后夜风东少就象消失了似的,再没出来过,又过了两年,城东帮里的事里里外外都交给了那个叫刑锋的打理,要不是你说那晚你见到他了,恐怕我们都以为他给人悄悄做掉了…反正就这桩事,别的关于他的什么我就再也不知道了。”
看着方天正愣在那里,陈大猫涩涩地笑了起来“行动那天,我拉肚子,没去成,要不今天也不能在这和你说这些往事了。
不过,王队长死的真是冤啊,他那么一个好人,怎么可能会和夜风东少那种人搞在一起呢?真不明白当初怎么有人会这么去诬蔑他。现在人死了,以前的事也没人再提,都淡去了。”
把人手脚打断后,再砍上了个几十刀,最后对着具血肉淋漓的身子再割断气管,这该有多大的仇才能这么干?方天正脑袋有些发闷,陈大猫如果没骗自己,那么这一切就都是真的,而陈大猫又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夜风东少,真的那么可怕吗?自己还上了他,不知道他报复自己自己会不会被剁成肉酱?
方天正想到这儿,不知道怎么地反倒觉得有些兴奋,他觉得自己有些期待着和时夜的再次见面,那个时候,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真正的一面是什么样的。“要把下面的东西取了吗?”
刑锋指的是那个贞操带,他已经让时夜戴了一个月了。对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刑锋知道一直戴着那东西,即使不做爱,也很不好受。“我无所谓的。”
时夜轻轻按着自己的眉心,也没抬头,好像是很累。刑锋上次把他折腾得的确够呛,害他躺床上好几天都没能起来,还给喂了一大堆的药,挨了不少针。
可就是这样,他也不想改变自己和刑锋之间畸形的相处方式。他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什么都无所谓!东少,你脑子真他妈坏掉了吗?我真想不通,你是靠什么做上这儿的老大的?!你不是和帮里的每个人都做过了吧!所以他们选你做老大,做公共厕所!”
刑锋最见不惯时夜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火气一上来,嘴里的话就没了轻重,最后竟连公共厕所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算了,算了!你要戴就戴个高兴!我也不拦你!真他妈…”
刑锋还想骂些什么,可他一转头就看着时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规矩地扣在一起,头微微地低着,脸上也没多的表情,除了一点淡淡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