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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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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晴儿。”最后脱口而出的竟是贴身侍女的名字,凤幽夜觉得此刻自己的舌头笨得都要打结了。

 “…”身后男人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回想有没有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晴儿?”凤幽夜呆站在那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是新来的?”男人的语气漫不经心到有些冷漠的程度。“…是。”凤幽夜嗫嚅着应道。身后没有声音。良久,才听男人淡淡地一句“下去吧。”

 凤幽夜倏地松了口气。然而同时间,某种叫做酸涩的东西,却忍不住又涌上心头…方才她竟还担心他会对晴儿的名字有印象…可笑的是他连她都不认得,又怎可能对她的婢女有印象?

 裙摆揪得更紧了,凤幽夜退了出去,默默地将那扇雕花木门阖上。房门即将彻底关上的那一刻,她大起胆子偷偷瞄了一眼房内那男人,只见他依然低垂着俊美的面孔,看不出丝毫情绪。还以为,能最后“见”

 他一面呢…就算,是以一个陌生小婢的身份。然而他却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等等。”就在凤幽夜以为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听到这男人优雅嗓音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于是她又把房门重新打开,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男人。即使是懒懒地倚靠着床头,男人的姿态依然优雅从容,浑身带着不容辩驳的气度。只听他低声命令道:“过来。”

 凤幽夜迟疑着,心内的理智和冲动再次激烈挣扎了一番,脚下却又已经脱离了意识的控制,乖乖地朝他而去。

 “把衣服脱了。”男人依旧看也不看她,懒懒地张合着红润的唇。什、什么…?!凤幽夜愣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不耐烦地扬起了秀美脸庞,微显不悦地睇向那面色苍白、紧张得手足无措的女人。

 与他深不见底的凤眸直直对上,凤幽夜瞬间连呼吸都忘了。明明那么清俊秀美的一张脸,在那一头银发映衬之下,如烟般梦幻,如仙般出尘。然而扑面而来的,全是这个男人足以睥睨天下的强大气息。

 “没听到么?”他又淡淡地重复了一次“把衣服脱了。”这下凤幽夜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幻听…脱衣服?他、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怎么…”男人直视着她紧张到开始泛起红霞的小脸,若有所思“难道昨夜侍寝的,不是你?”

 …侍寝?!这下凤幽夜惊讶到张大了小嘴,仓皇地看着床榻上的男人,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想要从中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惜的是这男人显然不苟言笑。他虽然神色淡漠,却自有一派威严,令她根本无法质疑他所言的任何一个字。

 那么,他的意思是说,他知道昨夜曾有女子“侍寝”却以为是哪个婢女…真是这么误解也就算了,隔了一夜清醒之后,这男人竟然还、还叫婢女脱衣服…

 明明昨夜折腾了她好几个时辰,今日他竟还有余力白日宣淫?他…真的有清醒么?“说话。”

 那男人复又催道。凤幽夜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紧接着,她就看到男人从床上起身,那颀长的身躯方一站直,她立刻感觉房间里的气压更低了。再然后,她就睁大了眼儿,看着他向她走过来。

 “不、不是!”她立即慌忙否认道“不是我。”“噢?”男人比瘦小的她要高出好多,不消两步已走到她的面前“真的不是你?”“不是…”她何曾如此狼狈地撒过谎,却不得不坚持否认。声音却越来越小,小脸也垂得越来越低。

 “不是你。那…”他伸手,纤长的指轻轻挑起了,她瘦到有些尖削的下巴“还真可惜呢。”

 他亲昵的肢体接触,令凤幽夜错愕地扬起柳眉,还有…可惜?“脸色不大好,”他很快便松开了手“昨夜没睡好么?”又是“昨夜”!凤幽夜迅速退开了一步,向来温柔的眸光变得锐利,直直瞪着这个面如冰玉的优雅男子…他这算是在“调戏”一个连名字都才刚刚知道的婢女吗?***

 向来温柔端方的女子此刻一脸戒备,微显不忿地瞪着对方。她对眼前男人的企图是有所觉的,却终归无法明白,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凤幽夜面前这位沉静优雅的男人,一双深幽的凤眸淡淡瞄着她绯红的小脸,目光却若有似无已经飞到了,她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

 某个糜艳的画面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令男人平稳悠长的呼吸蓦然一窒…真看不出来,这个瘦小得仿佛一捏就碎的女人,内里还有那么媚人的一副身子,还能承受了他一夜的索需…

 一闪而过的欲念和探求,在宁徽玉温文的脸庞上掠过了一丝难以复现的火花。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很快便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说话?真没想到我这靖宇堂…”他移开了打量的目光,转身回到他的床榻,再漫不经心地斜靠回床头,姿态优雅,语调平和“还有这么一个胆大的通房丫头。”通房丫头?!

 这下子,尊贵的中州公主苍白的小脸儿,变得一阵青,又一阵红。如果她真是陪嫁的婢女“晴儿”被他收房的话,那就真是名副其实的“通房丫头”了。

 可事实上晴儿怎可能与他有半点干系?如果他指的只是一般陪房的侍婢…看来,她是真被当成一名婢女了呀,还是一个他连名字都叫不上,就可以肆意戏耍玩弄的下等女子,一个让他可以随意开口说“脱衣服”的轻贱女子…

 就算撇开被误解的尴尬,要说心下没起酸涩之意也是假的。女人都讲求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男子则三妻四妾,侍婢无数…

 她虽是传统的女子,从没有想过要反对这种不平等的婚姻,婚后“夫君”的冷淡,也令她从没有余地去想…如果自己嫁的丈夫也是那样“风流”她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直到昨夜,她才知道了他有心上人,还心疼他为情所苦;可笑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了他房里竟还有陪房的婢女,且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一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优雅的男人,褪下了斯文的外衣,对其它女子也有那如昨夜那般如兽的疯狂索求…凤幽夜觉得心口闷痛起来。

 她却只能暗暗咬牙,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异常。就算是以他妻子的身份,她也不能干涉他的房中之事,更何况是她这样形同弃妇,站在眼前都不被丈夫所识的女子,更没有立场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况且她本已决定要离开了不是么?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房事”都不会与她有任何干系了…***这女子真是标准的“良家妇女”的范本呐…

 这是此刻宁徽玉对他这个小“妻子”的评价。余光瞥见那小女人一副隐忍的模样,看她清瘦的小脸上不断神色变幻,性子向来淡漠的赤宁城主竟不觉感到有趣。中州人虽是赤宁城的“死敌”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公主举手投足端庄娴雅,秀丽婉约,很难令人不起好感。

 身子虽然瘦弱,却有股深刻的令人无法漠视的气息,深埋在她的骨子里。衣着虽然异常朴素,一头倾泻的青丝更不像是已为人妇的女子该有的打扮,但她的气质实在跟“婢女”

 相差得太远…如若她真以为,他是将她当成了某个寻常侍婢,那也真是,实在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天生有着狩猎的本能。即便是如他这般无心冷情的男人,也很难摆脱这种“恶劣”的天性。

 而他这个之前从不曾谋面的小妻子,身上却恰恰有种最吸引男人的特质。明明是那么干净的一张脸,不算很美,却比任何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更加诱人。

 让人忍不住想看那清丽小脸浮现羞窘的模样会是如何动人。更甚者,兴许只要是男人,都会幻想将她这般气质清雅的高贵公主剥光了,肆意压在身下蹂躏,听她求饶,会是何种销魂滋味…

 光是这么想着,他的下身竟又起了反应。而且,远比没见到她之前,要更加的强烈。裤子被底下的欲物撑起了鼓鼓一块,要不是长袍广袖遮着,肯定已经非常明显。

 浓黑的睫毛低垂下来,宁徽玉缓缓阖上了眼眸。眼前这个女子,随随便便就能勾起他的欲望…不,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已经在心里将她意淫了无数遍了。就算是他太久没碰过女人,也不该啊…真是,诡异的生理现象。

 “…公子?”见男人闭上了眼眸靠在床头假寐,忽然视她如空气,凤幽夜嗫嚅了许久,才叫出这么两个字来。

 惊疑询问的目光,投向那无论摆出任何姿态都优雅无边的男人。他真是无论任何时候,都那么淡定从容…而她的心,却总是七上八下,反复无定,如被搅乱的春水,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看着那样的他,心下虽依然忐忑,她的腰杆却不禁挺得更直。只见男人复又掀起眼睫,投给她淡淡一瞥;嫣红的唇紧抿着,掀动开来的时候,就冷淡的一句话…“不想做的话就下去吧。”

 如此,凤幽夜再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咬了咬牙,她转身走了出去。她所受的羞辱已经足够,不用再多一次自取其辱。宁徽玉依旧安静躺着,闭着眼。

 眼前一片黑暗里出现了光影。某些光点渐渐聚焦,变得清晰浮现,竟又是昨夜自己“醒后乱性”的那些淫靡又香艳的画面。他默默将那些愈来愈多涌出来的、愈见生动的画面,从无数破碎的片段,连成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将她当成了离儿啊…在那个独属于充满了离儿的记忆的密室里,忽然见到一个女子,就把人家当做自己发泄的替代品…这事他做的真是糊涂了。

 就算是他名义上的妻,他从未将她列入可以“吃”的行列。事实上,他禁欲已有七八年光景了,不想阴差阳错竟破了“戒”那女子倒是倔强得很,被他那样对待,她也没大哭大闹。

 不说她还是个身娇肉贵的公主,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欢喜这样的遭遇吧…想起今晨醒来时身边空荡的床榻,他不禁去想象这小女人是如何从他身边逃离的。

 一定异常匆忙吧?匆忙到,丢失了珍贵的东西也没有自知。将挂绳绕在纤长指尖,轻轻摇晃着一枚忽然出现在他手里的玉石,男人又是淡然开口,声音却传入了那已然走出正堂门口的女子耳中,立时止住了女子的脚步。

 “这石头定是没用了,就扔进湖心,伴着那群锦鲤吧。”***石头…?凤幽夜的脚步静止在了原地。男人的语气那样漫不经心,却令她心头寒气直直上涌!

 不会是…无奈地再次回转过身,有些急切地推开了那男人的房门。入眼所见的情形,更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男人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窗口,手里暗红色的玉石被窗外阳光一照,立时生出耀眼的光芒…他轻轻扬起了手,举止淡漠得好似正要随手抛掉一件废旧的杂物。

 事实上,那东西对他来说确实可以算一颗毫无价值的“石头”但对她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这男人不会懂,他什么都不会明白!“不要!”

 她头脑一热,小步跑上前去,急急冲到了男人身后。伸出小手上前,正想要“抢”过那枚血玉,却不想男人大手倏地一举高,使得她的小手落了空,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男人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神色微有诧异“谁教你如此放肆的?”

 他的质问不算严厉…如他这般的男人,总有本事不动声色便将人降服于无形…只是淡淡的语气,却令凤幽夜羞窘不堪。

 她确实是急坏了,才不顾身份撞上前去。还好,玉佩没有真被丢进窗外的浩淼水波之中,而是依然挂在男人指尖,悠闲地晃荡着…果然是被他捡到了。玉佩里隐藏的字…他应该,还没有发现吧?如果有的话,不可能还“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

 “这么紧张这东西?”男人长长的银发随着窗口吹拂而入的微风轻轻舞动,他将手中玉佩举到了女子额前“这是你的?”凤幽夜感觉那冰凉的玉石几乎贴到了自己额头的肌肤,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碰,那男人却又快速地将它移开了。

 她的小手于是再次僵在了那里,小脸渐渐涨得通红。有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男人淡漠的唇角忽然绽开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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