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辉脱掉了右手手套,用拇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他一边安抚青年,一边沉稳道:“陈先生马上就要出国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他一走,我就送你和你的父母离开本市。走了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赵俊河愣了愣,脱口而出:“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
小小的浴室里陷入了冰冷的沉寂,赵俊河垂下眼眸淡淡道:“逃得掉吗?”
当然是逃不掉的,就和赵俊河的报复一样,沈辉的逃跑计划也只是妄想而已。男人不回答,赵俊河便道:“既然逃不掉,就不要做无用功了。”
沈辉忍不住反问:“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认命吗?或许吧,赵俊河知道自己搞不过陈铭志,所以认命地待在他身边,任由他无度的索取。
可是,如果真的认命了,他又怎么会和沈辉暗通款曲呢?陈铭志脑回路清奇,和他的下属勾搭根本报复不了他,也伤害不了他。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的话,那么为什么会和沈辉……
赵俊河紧紧搂住沈辉的肩膀,嗓音有些沙哑:“你会一直陪着我吧?不管发生什么?”
察觉到青年的脆弱,沈辉轻轻回抱住他,沉声道:“好。”
“再做一次吧,我想要了。”
“好。”
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两人都不再去想了。
因为,如果人生没有明天的话,就不必费神考虑明天了吧。
此时此刻,只要你还在我的怀里就好……
BADEND3:亦父亦子(1)
冬季的天空是深灰色的,云层清淡,宛如朦胧的尼古丁烟雾。吴似珉摇下轿车车窗,探出头轻轻呼了一口气。
那呼吸立即在空气中凝成白雾,随即飘散在清冷微风中。
前座的张司机听到动静,回过头殷切道:“似珉,再等一下,查好证件就可以进去了。”
市政府大门前,站岗的警卫人员正在仔细核对着证件。张司机短暂地催促了一声,那军人并不搭理,反而朝后车座投来怀疑的目光。
见状,吴似珉摇上车窗,好脾气道:“张叔叔没事的,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们认真点也是应该的。”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那少年微笑面容不似做伪,他感叹道:“吴市长也是的,你才那么点大就送出国。现在好了,去自家老子的单位还要被查证件。”
张司机是退伍军人,原来在部队开坦克,现在给吴市长开轿车。吴似珉小时候,一直是这位张叔叔接送他上学放学,两人每天见面,关系倒比真正的父子还要亲近。
后来,幼小的吴似珉被父母送去澳洲念书,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国,与张叔叔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和忙碌的父母更是聚少离多。
又过了几年,吴似珉的母亲升职,独自去B市赴任,如今的官职和待遇比丈夫还高。这位女性高官名叫吴佩弦,还有人开玩笑说吴似珉其实是跟妈妈姓的。只有吴似珉知道,这玩笑话恐怕是真相。
他的父母当初是协议结婚,生下孩子以后夫妇俩立即一拍两散。他们甚至都不住在一起,只有一张结婚证明他们在文书间的夫妇关系。
吴似珉是两个吴家的孩子,肩负着两家人的未来。他从小便循规蹈矩安安分分,按照家长的安排,一步一步走着既定的人生道路。无论是出国留学还是未来回国就业,他从没有也没想过反抗父母的安排。
反正,我的人生就是这样,那时候他想,这日子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滋味。
直到十八岁那年。
三年前,十八岁的吴似珉回国过暑假。按理说,家里孩子到了十八岁,家长应当做主操办一场。但是,吴柏峤当时刚担任D市市长,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吴佩弦身在B市忙得连轴转,无心无暇回D市看望儿子。
所以,吴似珉的十八岁生日就在家里简简单单地过了。他在国内没有同龄朋友,父亲便请了几个同僚友人前来捧场。吃饭的时候,几个大人表面上彼此客气恭维,暗地里互相揣测试探,又要顾及孩子在场,比平时饭局还要耗神。
一通官腔客套听得吴似珉犯困,他站起来切了块蛋糕,说要给等在楼下的张叔叔送去。几个大人也不强留,连声夸他懂事礼貌。吴柏峤点了头,吴似珉端着蛋糕如临大赦地逃出去了。
张司机与吴家关系再好,也没法跟其他领导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吴柏峤下午还有会要开,吃完饭立即要用车,所以张司机就等在别墅外面,这会儿估计在抽烟。
吴似珉端着蛋糕走出大门,果然看见张叔叔站在绿化带旁边抽烟,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郑叔叔?”吴似珉端着蛋糕疑惑地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