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的大男孩站在小巧玲珑的女孩背后,轻轻松松就将人抱在怀里。他还保持着有礼有节的距离,让女孩不会感到过分亲密或者尴尬。
两人的姿势如偶像剧般甜蜜浪漫,几个年轻人夸张地拍着手瞎起哄。大男孩完全不受影响,娃娃机的粉嫩灯光打在他脸上,那英俊的五官看起来像少女漫画彩页一样。
男孩不紧不慢地操纵摇杆,摇杆移动到机器中央某个位置。他潇洒地一拍按钮,机械爪晃晃悠悠地降下,几个年轻人都仔细地盯着那里,把机器围得密不透风。
陈铭志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刚想再抽一口烟,就听娃娃机那儿几个年轻人手舞足蹈,欢呼不已。
大男孩弯腰从机器出口捞了一个毛绒玩具,大大方方地递给了那个女孩。女孩惊喜极了,高兴地抱着玩偶不撒手。其他人又围着两人瞎起哄,男孩也不恼,自掏腰包又玩了一轮。
也只有在年轻的时候,人们才会为了这样的小玩具而真心地高兴吧。娃娃机不断响起欢快的电子乐曲,陈铭志饶有兴趣地看着大男孩夹到一个又一个玩具。很快,几个年轻人全都抱上了一只毛绒玩具,有活泼可爱的小狗,有憨态可掬的小猪,还有毛绒绒的小白兔。
几个男孩女孩都乐得不行,高兴地抱着可爱柔软的战利品结伴离开了。
那个男孩却一个人留了下来,掏出硬币又玩了一轮。
或许是想要给自己抓一个吧,陈铭志托着脸侧看着那个男孩。现在他是孤身一人,倒方便自己去搭讪了。
朝着男孩的方向,陈铭志深深吐出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遮蔽了他的视线,模糊了目标的身影。
这一轮果然也成功了,透过朦朦胧胧的烟雾,陈铭志看到男孩弯腰捞了一个玩偶在手里。
男孩看了一会儿躺在掌心的玩具,忽然,他转身迈开步子,朝吧台这边走来。
陈铭志愣了愣,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那个长相英俊的高挑男孩径直走到吧台这儿,准确地停在陈铭志面前。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男孩伸出手,将毛绒玩具递给了陌生的男人。他大大方方地送出玩具,清朗的眼眸真诚地望着陈铭志。
陈铭志的左手撑在吧台上捻着香烟,他伸出右手接过了那只玩具。
那是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
小熊系着领带穿着衬衫,下身却是毛绒绒的没有穿裤子。小家伙睁着一双迷茫的豆豆眼,似乎不明白自己怎幺换了个主人。陈铭志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
他抬起头做出和煦的表情,语气温柔地问道:“为什幺要给我这个?”
男孩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清俊的面孔好看极了:“因为刚刚,你一直在看我。”
陈铭志修长的手指捏紧了玩偶熊,他几乎不想再伪装矜持儒雅的外表,真想马上搂着这个男孩离开。
大男孩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想说什幺又开不了口的羞窘模样。
太有意思了,陈铭志的眼瞳深处溢出了欲望的色泽,他压低嗓音暧昧地问道:“你想说什幺吗?”
闻言,大男孩终于下定决心,他也压低声音悄悄道:“隔着一条马路还有一家酒吧,你……你以后可以上那里去玩。”
那里是一家GayBar,陈铭志偶尔也会去那里坐坐。原来,这个男孩也是同道中人幺?陈铭志叼着烟笑了笑,有趣地问道:“哦?你为什幺要我去那里?”
大男孩有些害羞地答道:“你是那个、同性恋吧?因为刚刚你一直在看我,还是那样的眼神。抱歉,我是直男,来这里玩的都是直男。所以,你以后还是去那家玩吧,否则你一个人会孤单的。”
陈铭志:“……”
他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烟,淡淡道:“一个人就会孤单吗?我一直是一个人。”
大男孩善意地笑了笑,真诚道;“那是我多事了,我以为没有人想要一个人的。”
这时,酒吧门口传来了女孩子疑惑的呼唤,大男孩高声应了一句“马上就来”,然后,他对陈铭志弯了弯腰,表情纯良道:“我要走了,让这只小熊陪你吧。”
一直叫嚣着的对这个男孩的冲动欲望淡去了,陈铭志优雅地点了点头,捏着小熊客气道:“谢谢你,再见。”
“再见。”大男孩爽朗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跑走了。
陈铭志的目光一直久久跟随,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
是的,那份叫嚣的冲动已经彻底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猛烈而又漫长的渴望,陈铭志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仿佛整个灵魂都在颤抖,打从心底渴求着拥有这个陌生的男孩。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龄、学校……可是没关系,只要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模样,我就能轻易地知道,这个人从小到大经历过什幺,就像看穿装在玻璃杯里的纯净水一样。
他一定是在众人的爱护中长大的,从小没有吃过什幺苦头,快快乐乐地生活在充满善意的世界里。所以,他才能有那样阳光的笑容,那样地吸引别人,吸引着孤单的灵魂向他靠近。
陈铭志将小熊摆在吧台上,心想这个孩子真是幸运,他活在与我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真是太幸运了,幸运得让人羡慕,让人嫉妒。
他一直是这副无忧无虑的开心模样吗?遇到挫折和打击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开朗愉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