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我屋里?”何沅瑾只穿着亵衣亵裤便被陆霁带了出来,眼下正赤着双足踩在冰凉的草丛中。
“我未曾离开过,”陆霁答道。
何沅瑾听出陆霁声音有异,忙走到他身边,借着月光瞧见他右臂上见了血,急道:“你受伤了?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屋里?”
一连串的疑问连陆霁也答不上来,这几日他一直在附近闲晃,夜晚则宿在树上,他早几年在山中学武,常露宿在外与野兽为伴,已习以为常。本来他早该离开这里的,一想到以后不能看见何沅瑾,便心生不舍。半夜,他察觉几个黑衣人潜入何沅瑾房里,与他们过了几招发现他们身手极差,只是普通的歹人,便不想惊动睡梦中的何沅瑾,偷偷将人收拾了,谁知其中一人见敌不过陆霁,竟撒了一把石灰粉,趁机用刀砍伤他的右臂,刀刃上还淬了毒。
陆霁的伤口似被火焰灼烧着,整条右臂剧痛无比,无法再握紧自己的剑,只得抱着何沅瑾先行逃走,令他庆幸的是何沅瑾毫发无伤。
“许是想要入室行窃的窃贼。”为了安抚何沅瑾,陆霁随意扯了个借口。
“我家徒四壁,哪里会有窃贼光顾,”何沅瑾反驳道,见陆霁手臂上好大一条刀伤,心里一紧。“你流了好多血,我们回城找大夫。”
“……这,这……”陆霁吞吞吐吐,“无需大夫,给我一点你的血足矣。”
何沅瑾疑惑地看着他。
陆霁解释道:“那日你与我交合之后……吃了我的初精,体质……会发生变化,其一便是百毒不侵,血液可解……百毒。”
“什么?”何沅瑾大惊失色,难怪他的身体会变得这般奇怪,他向来寡欲,哪里会如此频繁的发春梦,一切都在与陆霁做了那事后才变得古怪。
“这与我……修炼的功法有关,”陆霁的手臂越来越痛,仿佛要从肩膀上生生分离出去,渐渐说话也不利索了,额上渗出不少冷汗来,大滴大滴从脸颊滑落。
何沅瑾见状,纵有怨气也不再多言,拔出陆霁的剑想往自己手臂上抹,又被陆霁一把拦下,气道:“又要怎样?”
“你这样会弄出很大的伤口,会很疼的,”陆霁一脸心疼,“一滴血即可,你往指尖轻轻扎一下,轻轻的。”
“婆妈。”何沅瑾嘀咕了一声,还是照着陆霁的话做了,用剑刃划破指尖,而陆霁则侧躺在一边,见他从指尖挤出一滴血,好整以暇地张开了嘴。何沅瑾将自己的血液滴入了陆霁的口中,不知怎的,耳朵却烫得厉害。
正如陆霁所说,何沅瑾的血液很快见效,解了他身上所中之毒。“除了百毒不侵,可还有其他?”何沅瑾问道。
“唔……我也不知,你身上还有其他异状?”
“我……”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何沅瑾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和那晚……吃了春药一般……”
“其实师父也没多说,不如你随我回山,问问我的师父?”陆霁的伤口自行止了血,若不是那古怪的毒,他也不会轻易落败。他本就是习武之人,有内功护体都受不住那毒,若是寻常人,保不准手臂就直接残废了。“没想到他们会用毒,终归是我的江湖经验太浅薄,还令你陷入险境,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他不敢放任何沅瑾独自留在这里,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师父那了,便提出带何沅瑾回山。
“你师父住哪座山?”何沅瑾问道,陆霁果然说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山名,自从来到刈城后他便不曾出过远门,他十分羡慕可以游览天下之人,不像自己只能蜷缩在这一方小城内,前者之胸怀阅历必定是自己不可企及的。
“……而且过度纵欲对身体不好,你太瘦了,莫要伤了元气。”
陆霁罗里吧嗦说了大一堆,何沅瑾没听到他前半截话,只听到了最后几句,霎时涨红了脸:“你都听到了?”
“不,不,我不是故意要听墙脚,”陆霁苦恼道,“我耳力较好,隔了老远也能听见轻微响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嘿嘿傻笑了下,“上回做这事我也挺开心的,不过还是等我们成亲之后做比较好。”
“哪个要和你成亲?!”何沅瑾翻脸道。
“这几日我想了又想,先前是我唐突了,你不愿与我成亲,自然是不愿嫁于我,那换我嫁给你可好?”陆霁道,“哦,对了,这几日我翻看了一些民俗典籍,既然是我嫁给你,还得先准备我的嫁妆才是。”
说罢,他左摸摸右摸摸,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玉质饱满,触手温润,一看便是价值千金的宝物。“这块玉佩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原本是作为我成亲时聘礼的,不过现在拿来做嫁妆也无妨,等我们成亲之后……”
“……你可真是……”何沅瑾不愿收下,戳了下陆霁的脑袋,“牛头不对马嘴,成亲当然是要跟喜欢的人才是。”
陆霁听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你喜欢我吗?”
何沅瑾不语,他也答不上来,他从小到大还未曾有过心上人,不知喜欢之情为何,只是看不到陆霁就心神不宁,就跟之前请他写信的青年那般。
“我本来打算离开刈城,可是一想到看不见你了,就……就……”陆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原来他也是这样吗?何沅瑾偷偷瞄了陆霁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眼神一交汇,又忙不迭撇开头,一时之间好似有一块蜂蜜在两人身旁化开,绵密而香甜,缠得人无法再全身而退。
这便是喜欢吗?被人喜欢着,被人关心着。何沅瑾的眼眶有些发酸,忙转身背过陆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抹了抹眼角。
11
话说在陆霁的软磨硬泡下,何沅瑾终于同意和他一起回门派,解开身体异状之谜。临行前,陆霁将何沅瑾安顿在了一家客栈里,自己则重回何沅瑾的住所查探线索。最后被他查到那几个歹人是来自南疆的苗人,与苗疆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在刈城只有几位,其中一个吴姓商人嫌疑最大,他正是陈进的姐夫。
陆霁并未将此事告知何沅瑾,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启程离开了刈城。
眼下正是春夏交替之时,春末的雨说来就来,淅淅沥沥落了一整日,夜里没有落脚的地方,足下的草地被雨水浸得湿滑一片,陆霁提出先行在较为干燥的树上将就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