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里克细心地用衬衣袖子替维西擦了擦鼻尖的汗,一扫晨间郁郁心情,满是小小的雀跃。
“这个给你!”维西将手里拎着的大袋子递给了罗德里克,絮絮叨叨说:“这几个魔法卷轴上我画了加速术的法阵,关键时刻拿出来用的话指不定能帮上大忙,我不知道你这次要带多少人,就弄了这么多。你看着分给他们吧……”
“这个魔法阵盘是个非常非常古老的古魔法制品,一次能容纳好几个魔法阵。我在里面刻了加速术和隐匿术,还有一个火龙术和一个黑魔法防护盾。你一定要贴身收好,使用说明我都写好了,你一定记得背熟……”
现在虽然过了盛夏,但马厩里温度不低,维西身上出了一身薄汗,法师袍有些黏在身上。他撩起一只袖子,结实细长的小臂伸进大袋子,小臂上平时并不明显的肌肉随着淘换的动作显出修长的线条。他把一个又一个宝贝拿出来,细细地跟罗德里克讲解。
罗德里克鼻子里闻到的是马厩里马粪的臭味和对面维西身上汗湿而传来的咸湿味道,鼻子竟有些酸酸的。
他猛地向前一步,双臂穿过维西的肩窝下,把他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罗德……”维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努力踮起脚尖保持平衡,耳侧传来罗德里克闷闷的声音。
“谢谢。”
罗德里克除了谢谢什么都不敢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
有些事情好像从某个节点开始就在一点点的脱离轨道,时至今日已经与原来的目标完全南辕北辙。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能看着命运一点点向前走向他不知道的方向。
而他不想阻止。
罗德里克克制住了莫名的悸动,带着维西的一袋子宝贝翻身上马,在小白花的灿烂笑容中背身挥手告别。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
18.
罗德里克已经走了一个月。
维西的生活完全恢复成了刚来伊德尔时候的样子。
按部就班的讲课,按部就班的一日三餐,没有人会在周三傍晚和自己分享一杯热茶,没有人会陪自己去市场买东西回家一起做饭,也没有人会偶尔硬拉着自己去镶金玫瑰喝一杯……
维西保持着一贯的作息,只是习惯了热闹的有人陪伴的生活现在再回到过去的生活模式里总觉得有点单调了……
不过维西的生活倒也全非波澜不惊。
罗德离开第一周的时候,奥德里奇敲开了自家的大门,恳求自己照顾下他那只两尾风狐。因为学院派他去泽多的卫星城查看赤尾鸟的迁徙情况,他有一整周的时间无法照顾这只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从奥德里奇离开那天开始,在维西这里闹腾了整整一周,不肯好好吃东西,不肯好好睡觉休息,每天都是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被训斥了就嗷嗷地哀叫。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维西感叹还好奥德里奇能准时来接他的小狐狸,他几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三下两下就把小狐狸制得服服帖帖的奥德里奇。大概是知道自家小狐狸的性子肯定把维西折腾得够呛,奥德里奇夸下海口说维西要是有什么珍惜魔兽材料找不到他一定能帮忙。维西打着哈哈将他们送出门外,倒头就钻进被窝睡了个昏天黑地。
罗德离开第二周的时候,B班平时从来不肯好好听自己课的一个贵族子弟在实训课上把头发给烧光了。当时的情况说来非常危险但也十分好笑,平时连理论课也不好好听的纨绔在咒语都没背熟的情况下就将魔法阵画好,在将导引元素的材料加进卷轴的时候,毫无逻辑的魔法阵迅速席卷起狂暴而汹涌无序的能量,维西当即启动了魔法实训室的大阵,同时用黑暗元素包裹了那个学生的重点部位。这场灾难的结果只是始作俑者头发烧没了实在是值得庆幸。维西记得罗德曾经提过那个学生似乎是某个子爵的独苗,从小就飞扬拔步惯了,平时上课也十分的不听管教。这次在班级同学面前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果然,罗德离开的第三周,就有别的系的老师旁敲侧击的告诫自己要去登门道歉。维西觉得特别委屈,自己当时的反应非常及时,在保护学生身体不受不可逆转的伤害的同时,还要安抚、消耗空间里庞大而暴躁的元素。他不认为有别的魔导师能做的比自己更好,就算是法兰克在场也不行。魔法师的骄傲让他不愿因没有的过错而低头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一个不讲理的贵族。假装没有听懂那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维西花了更多的精力在备课及课程进度的安排上。他希望可以通过更合理的安排来规避这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罗德离开的第四周……公开课的谢琳·斯宾塞今天下课缠了自己很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苦努力,关于古魔法的问题提了很多,一个五年级的学生要整理出这么多有深度的问题可见是花了相当大的功夫的。但维西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总觉得赛宾斯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热爱古魔法……
不管生活变成了什么样,不管怎么说服自己真的很忙碌,午夜梦回的时候维西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点想念罗德里克了。
而这一个月里罗德里克异常忙碌。
比克郡的情况比他跟维西说的糟糕多了,为了尽快控制住形势,罗德里克带了一个副官和一个中队,外加监察使一行拢共三十多人急行军赶往目的地。除了路上定时的补给,白天马不停歇,晚上夜宿野外,终于在第八天赶到了比克郡。
比克郡是上上任君主在任期间封给达罗家族的。
比克郡位于帝国西边,靠近岚山山脉。土地少平原多为山林地貌,不适宜种植粮食,但果林业发展的还不错。但几十年前开始,达罗一家开始不满于向帝国上缴赋税,同时在遭受了几场虫害后慢慢放弃了对果树园的管理,只是将土地租给当地的农户。而他们每年向租地的农户收缴大量的租金与税费几乎占了年产值的一半,当地农户敢怒不敢言,日子过得相当的艰难。
达罗一家并没有因此停止对当地人的剥削,因为地处偏远,周围山路崎岖,比克郡几乎自成一个小国,当地的治安有多糟糕可想而知。达罗一家及其附属的家族更是在领地上行事目无法纪,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但若只是这样,只要调派驻扎在附近军区的军队来就行,犯不着让罗德里克带着荆棘骑士团来。罗德里克捏着着国王亲信内侍转交给自己的密信,几不可见的皱了眉。
19.
到达比克郡的当晚,罗德里克带着中队趁着夜色包抄了达罗家的城堡。安静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反抗的守卫全部诛杀,留了十个人守住男爵府的几个出口,他便带着一小队人马长驱直入。
只是进了门才发现大厅里的情况实在不堪入目,所以也难怪整个城堡的回防脆弱地不堪一击。
空气中罂粟花和催情剂的香味弥散着,男男女女赤身裸体的交缠在一起,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欲望。尼克·达罗,达罗男爵的大儿子,正在一个女人身上驰骋。粗鄙丑陋的性器不断挺进退出那个女人的阴道。而那个女人正跪趴在地上,一脸迷醉的吞吐、舔吮着坐在对面椅子上、大张着腿的男人的阴茎。
罗德里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比克郡有头有脸人物的画像,他想起来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好像是尼克·达罗的好友,一个叫奇奥拉的小家族子弟。
大厅里的所有人还在性爱的狂欢中尚未缓过神来,副官就来报说已经将主卧里的达罗男爵和其夫人还有达罗男爵的私生子控制起来了。管家和贴身男仆女仆也都被各自隔离开,分别关进了不同的房间,二、三等仆人都关在了厨房派人看着了。
罗德里克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斥着麝香的屋子。他示意监察使一行人先去搜查达罗男爵的书房,然后命人打几桶井水让屋子里的人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