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说,“嗯,我知道,我不急,你方便的时候再说吧。”
他说到这,杜秉之又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呵呵呵,夏征啊,我告诉你,上次那个项目我叫你投你不投,现在好了,看到了吧,上市了!哎哟,现在股价好的哟,我告诉你啊,以前欠你多少钱,我这次都一次性就够还给你了,你啊,也别找柳明还你钱,她一个女人,在外打拼也不容易,你来找我就行了……”
夏征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居然也没有生气,或者是愤怒。
他在心里觉得自己应当是愤怒的。
毕竟他杜秉之的儿子此时都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他却还满脑子只想着钱钱钱。
可是,夏征的内心感觉到平静极了。
他从未有过的感到如此的平静,就连窗户外风吹落树叶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握住电话平和地说,“好,我都明白,杜萌还好吧?你有什么困难记得联系我,毕竟,当时我答应了柳明帮她看着点孩子。”
杜秉之答应着,“嗯嗯,好的,没问题,宝宝那孩子乖着呢,作文总是拿年纪第一,”然后他又说,“哎,你看看,这就是柳明的不对了。你一个外人,怎么能什么事都麻烦你呢。你说你也是,对我们一家可谓是仁至义尽了,我感觉我的亲丈母娘都没你够意思。你这些年借了我不少钱吧,现在我和柳明离婚了,她拜托你照顾萌萌,你居然也答应下了,够意思你小子,以后等你也生儿子了,我给你送份大礼,当自己儿子看待!”
夏征没有了再在电话里和他纠缠的念头。
他在挂上电话前最后说,“好吧,那就先这样吧,我得去看看杜萌了,估计这会儿,也该叫医生来给他换瓶液体了。”
第7章
这时杜秉之才知道自己儿子一早在学校得了感冒,高烧不退,咳来咳去,弄成了慢性支气管炎。
这种磨人又娇气的病,让原本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杜萌更加虚弱。
杜秉之好歹残存着一丝良心,第二天一早买了机票滚回S城。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柳明跨越了8个小时时差,半夜起来逼着杜秉之回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杜秉之是回去了,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当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期间夏征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洗个澡再过来。但是他又不放心杜萌一个人在医院,于是对他说,“我现在回家几个小时,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就回,你一个人在这里,能习惯吗?”
其实这里的单人间病房和宾馆套房无异,但是因为夏征有点轻微的洁癖和拒生的缘故,他还是不习惯在这里用浴室。
而杜萌哭过之后已经收敛起了娇气,他清亮而透澈的眼睛看着夏征,整个人显得干净又遥远。
他说,“我没问题啊,你去吧,不用管我。”
夏征打算走了,想了想又问,“那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杜萌显得心不在焉的,说,“随便吧,我不挑食的。”
夏征由此打算回去叫佣人煮点粥带过来。他驱车回家了,不多会儿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了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高个子的男生几乎是夏征一眼就辨认出来了他是几个月前第一次在校门口见到杜萌时候站在他身边男生。
这次再见,不知道为何,夏征心里对这个男生的厌恶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但是他是成年人,又在社会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早就不跟这些小孩子一个段数了。
心里有不高兴的情绪,也能很好的掩饰住。
杜萌害怕自己不经过允许就叫同学过来看望自己会惹夏征不高兴,毕竟,这里的钱现在还是他给的,他立刻给夏征介绍,“这是我学长,叫程凯,他知道我病了,来看看我。”
夏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从带来的口袋里拿出了食盒,一一排开,问杜萌,“带了点鱼粥,还有小菜,吃点吗?”
杜萌当时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其进退为难的表情来。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说不上来,又有点戒备的意思。
夏征下意识地去探究那种表情后面到底是什么实质,但是他一时半会没有看出来缘由,而这时杜萌已经说了,“好的,谢谢啦夏叔叔,”夏征也就没在意了。只是接了一个恰巧柳明从美国打来的电话,他便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玩儿。”
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杜萌看着他离开,眼睛里立刻闪现出狡黠的亮光,朝着那位学长得意又害羞地笑。
他那一刻显得不同寻常极了,是夏征往日绝对没有见过他的一面。
学长走了过去,轻轻弯下腰,杜萌这时扬起了头,闭上了眼,好像是在等待什么礼物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