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对我够好了。”
在经历那些事之後,受尽他人眼色,怀胎十月,著地之时,令他损骨破腹,让他痛如刀绞,血流如注,却还是留下了自己,将自己哺育长大,给自己好无忧的生活。
这份恩情,如何回报?
子凡掩面,痛苦不堪:“我最近时常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让你受了太多的苦。不知道会不会太迟,现在,只想对你好,只要你开心,什麽都不重要。”
“不要哭。”周涵想要伸手,替他擦去眼边的泪水,只是药效太过凶猛,全身无力,很快就沈入了睡梦中。
他梦见了童年时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河水哗啦啦的流著,就像一首从未停歇过的骊歌。
养父牵著他的手,带他去河边放鲤鱼。
晚上,天空挂著一轮明月。
养父拎来一只木桶,递给他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瓢,他接过来,在木桶里舀出一条宝蓝色的鲤鱼来。
他捧著鲤鱼,借著清透的月色,将那条宝蓝宝蓝的鲤鱼投放进水中。
它顷刻就游走了,尾巴在水中扑腾了一下,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然後很快消失在水底。
书上说,梦见鲤鱼是吉兆,代表即将有子。所以梦中的周涵知道那条鲤鱼是他的孩子,而当那那鲤鱼游走时,他是有多麽的不舍,多麽心痛。
他又梦见了已出生的宝贝。
子凡给他起名,叫narcisus,因为他长的就像希腊神话中那美少年纳瑟斯一样好看。有著水仙花瓣一样的脸颊,玫瑰一般的嘴唇。
子凡抱著他,在阳光下散步,指著他的小脸洋洋得意的说:“他长的比较像爸爸。眼睛,鼻子,都和你一样好看。”
而这一切,只是梦而已,并不会成真。
梦醒了,也就该告别了。
晚上七点多,周涵醒过来了,发现枕边湿了一大片。
手术很快就开始了。
他躺在手术车内,由著医生一点一点推向手术室。
子凡一路跟随,握著他的手,不停的亲吻,温柔安抚,神情非常冷静:“不要怕,再睡一觉就没事了。我就在旁边守著你。”
周涵沈默,杏色的眼瞳里泛著水纹,惊恐,有气无力,紧张不安,白布单盖在他身上,他的身体忽然变得很小,似乎随时都会消失掉。头发散在白床单上,衬得脸更加惨白。
脸的轮廓也一下子变回十五六岁的少年,清透而分明。
他的手因恐惧而轻轻颤抖,抓住子凡的手说:“我会不会後悔?会不会……我怕自己後悔,子凡……”
子凡强作微笑的安抚他:“不会的,不会的,周涵,过了今天,就不会有事了。”
医生温和的催促:“进手术室了,周先生您不能跟进来。”
“我想陪著他,不可以吗?医生,请你让我进去好吗?”子凡哀求道。
“这……”医生为难的看向旁边的夏五。
夏五拍了拍他的肩,语声沈著:“别任性,子凡。手术室是无菌的,而且你在,可能会影响你父亲……的情绪。对手术不好。”
“可是……”